这并非什么难事,霍危安正要答应,却见岑雪风抬起手,又补充道:“不是跟我道歉,而是向敬和皇太妃道歉,在永安城人来人往的泰来街上,让百姓们为你做证。”
霍危安浑浊的双眸陡然一凛:“你休要欺人太甚!”
“我已经把解毒的药方拟好,只要你完成这两件事,就可得到药方。”岑雪风微微笑着,眸色清冷,就像是看一死物。
霍危安方寸大乱。
漫长的阒静过后,他终是向命运妥协:“好,我答应你。”
岑雪风轻笑着摊了摊手。
霍危安道:“取鬼医的药箱过来。”
“是。”
很快,一个手下拎着药箱从侧门走进来,摆放在岑雪风面前,岑雪风打开看了一遍,确认没丢任何药材后,将药箱背在了肩上。
“我只给你两日时间。”说完他转身挪起了步伐,子书珩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去。
霍危安望着他们的背影,额角绷起青筋,脸颊肌肉止不住地跳动。
这时他听见陆知彰甚为嚣张地说:“诸位都听着,我陆知彰干的是情报买卖,开的价格都与情报相对等,你们买不起可以别买,但若再跟霍老爷子这般无事生非,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一阵鸦雀无声的死寂。
陆知彰收起象牙扇,对着脸色极为难看的霍危安拱了拱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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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来街是永安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平时便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人们得知霍家老爷子要向敬和皇太妃道歉,全都聚集在此看戏。
烈日高悬,霍危安步伐沉重地走上高台,将点着的香插进香炉里,跪下身沉声说道:“皇太妃在上,若干年前草民出言不逊,今日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台底下一阵唏嘘,百姓们都在猜测他当年到底说了什么,不知从哪儿飘来一根帕子,落在霍危安身边。
霍危安双眸一亮,忙将那帕子捡起来,定睛一看,正是一张写满各种药材的药方。
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高楼上,目睹了一切的陆知彰将一杯酒递到岑雪风面前,诚挚道:“鬼医用情至深,在下佩服。”
岑雪风接过酒一饮而尽,并未作声。
“不过这也太便宜霍危安了吧?”陆知彰展开象牙扇,有点儿不痛快。
岑雪风倏尔笑了起来,抬眸看向正靠在窗边俯瞰永安城的子书珩。
“珩儿早就安排好了。”他说,“我给霍危安的是能解毒的药方没错,但并不是最实用的药方,其中一味药唯有东瀛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才能寻得到,还有一味出自古书,就连我都不知哪里能寻得到,所以,用不了多久,霍危安就只能在满怀希望中死去了。”
陆知彰一听乐了,对子书珩笑道:“大翰王果然狡猾!”
狡猾的大翰王跳下窗,走到他们桌前,轻描淡写说:“事情办妥,我也该启程了。”
“这么快?”岑雪风眼中滑过一丝失落。
“您不打算回去么?”子书珩翻过茶杯,为自己倒了杯茶,“上次见申屠前辈,他还向我说起过您,他很想把您留在身边。”
岑雪风垂下眼眸,神色里透着为难——时至今日,他哪里还有脸回去见师父。
陆知彰细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忙道:“我重伤未愈,还需鬼医为我调理身子,你先自己回去罢。”
“行。”子书珩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喝光,唇上染着晶莹,“若是您帮完陆阁主的忙有空回去了,便来翰宁找我或者找吴顷即可。”
岑雪风静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陆知彰看向子书珩,目光炯炯地提议道:“让小微护送你。”
子书珩心下一惊,敬谢不敏:“……您这是又想折磨谁了?”
陆知彰讪讪笑着:“没没没,这次真的没……”
“那您大可不必。”子书珩对那自称死过一次的少女怕得很,“此行我已对缥缈经有了些心得,纵使三感尽失,想认出我来也绝非易事。”他偷偷瞟了眼正坐在一旁安静吃东西的秦知微,冲陆知彰眨眨眼,压低了声音:“秦姑娘根本就离不开你!”
陆知彰一愣,他从这话里读到了故事,忍俊不禁,举起酒杯,爽快道:“那我便祝大王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