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嘉今年二十三岁,尚未婚配。她原来有一个未婚夫,是中郎将周家的公子,成亲前发急病死亡。之后不断有贵族求亲,李悦嘉一律回绝,世人皆称赞她有情有义。国王宠爱这个六女儿,不忍心过分逼迫,婚事一直拖下来。
不管怎么说,公主终究是要嫁人的,礼法不允许独守闺中。李悦嘉的年龄已老大。前段日子,晋阳国内阁首辅安栋左写来亲笔信,替长子安可说合。另一头,南方林氏家族的继承人林明君多年来苦追六公主,痴心可表。国王下令,李悦嘉必须从这两人中选一个,年内成亲。
眼下,安可与林明君都来到了江宁城,借参加“水神祭”典礼之机,争取李悦嘉的芳心。
齐思退早已经结婚,正妻是中江州的郭氏,育有两子一女。郭氏乃楚江国六大家族之一,掌握水军,势力不可小觑。
得知以上情况后,当归明白了齐思退与李悦嘉之间的尴尬。一国公主不可能嫁给人当小妾,同时,齐思退也不可能与郭氏离异。他不禁感慨,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烦恼,背负着国家和家族的重担,个人的喜好只能放一边。
当归的伤势一天天见好,这日下午,他调理完真气,心清气爽,顺手拔出百胜刀舞起来。刀随人走,人借刀势,收发系于一心间。时当仲春,院子里鲜花开得正盛,紫丁香、夹竹桃的花瓣被刀风激落,围绕着少年飞舞。到兴起时,当归发一声清喝,百胜刀画出奇妙的曲线,一只天鹅扑棱棱从刀身上飞起。
他有心要演练对真气的控制能力,于是操纵着天鹅,追逐空中的花瓣。花瓣满天纷飞,天鹅每啄一下,即准确地击中一枚。花瓣被能量所化,消失于无形,空留氤氲的香气。
啄了五十余下后,当归感到精力竭尽,松开与天鹅的联系。淡蓝色光鸟从丁香树丛中穿越,掠过池塘的荷叶,在假山上盘旋一圈,直冲天空。
这招式的威力比不上昔日苏离用飞鱼剑释放凤凰,但也算不错了。当归收起刀,暗自得意。
啪啪啪,院门口响起鼓掌声。当归回头,只见江宁公主李悦嘉站在那里。方才他全心全意地练功,臻于物我两忘之境,没察觉有人接近。
“好厉害,天鹅像真的一样,我以前见过一些类似的法术,好像都没这么灵巧和逼真。”李悦嘉走过来,赞不绝口。
当归谦虚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这就是魂丹吗?”
“不是,我还没达到魂丹的境界。这是偶然中领悟,瞎使着玩的。”
“是自创的神功咯。我不懂道法,至于其他行当,书画诗文乃至百工手艺,做的精巧不难,难的是有所创新,不苟同于前人。高手遍地是,有独到之处的宗师凤毛麟角。”
自己堪称宗师了么?当归飘飘然起来。对面吹捧者是大美女,而且是一名公主,他不禁有点儿忘乎所以,摸着头傻笑。
“嘿嘿,不能说是完全原创,我受到一盘残棋的启发,才创出此招。”
“触类旁通,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创新都需要站在前人的成就上,不可能凭空出现,”李悦嘉笑着说道,然后又问,“你会下棋么?”
“略知一二。”
“来,咱们切磋一盘。”
六公主是棋迷,当归曾听茶馆的人讲过。他欣然答应,招呼仆妇送上棋具。李悦嘉的棋艺果然不俗,当归全力相搏,形势咬得很紧,最后靠对方小官子的失误,勉强胜出一目半。
经过一盘的较量,他看出对手计算力较弱,于是第二盘采取强硬的着法,早早进入混战。李悦嘉连死两块棋,中盘负。第三盘当归暗中放水,劫材不够输掉了三目。
“这盘是你让我的,”李悦嘉含笑摇头,放下手中的棋子,忽然惊觉道,“啊呀,天都快黑了,我该回去。”
平时她在齐府最多逗留一小时,今天下棋入了神,延误许久。齐思退没在家,楚江国王已抵达江宁城,他每日去行宫请安。
李悦嘉离开,当归送到边门口。公主一只脚踏上马车,又停住,转身问道:“何公子,你明天有事吗?”
“没事,请公主吩咐。”
“陪我去城外游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