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老道这下也是一惊,却又见望舒眼中的诸多场景一时褪去,再不出现,就听他轻声道:“陈祖师的话语,似乎勾动了未来的某些东西……可我仔细去看,又是一无所得,不知究竟……”
陈老道知道这是望舒证得绝对唯一的些许神异,虽是传了他梦境成就的法门,却是受到触动,依旧不能完全避免。这样说来,却是先前陈老道自己的一翻话语,不知哪里暗合了望舒的未来所见,叫他心有所感。只是这等未来之视,非是超脱因果不能看得完全,以望舒的修为,顶多是看个支离破碎,又是虽有感触,却无感悟,只怕还需要某些机缘,才能了悟其中所蕴含的意思。
见众人都是看着自己,望舒一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陈老道道歉,却是这等长辈相聚的场合,实在不是自己发呆的所在。陈老道倒也大度洒脱,笑道:“这便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望舒你品不出茶中之秒,却别有另一番的机缘,得以窥见未来种种,也算是一番收获。你且说与老道听听,老道为你开解开解?”
望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方才恍惚之中,我见一城宛若长安,深陷群山环绕之中,受二十八宿之形镇守。当中往来百姓,水袖重叠,与我李唐百姓相似又不相同,又觉其间法理独特,与中原不尽相同,一时脑海中浮现‘芦屋道满’四字,却是不知如何解答……”
陈老道闻言沉思片刻,不觉中饮了三两杯茶水,只觉得口中苦涩,一时回神,忽有所悟,笑道:“你这般情况,与始皇帝东临碣石所见颇为相似,又是在此茶宴之中,只怕此地与‘茶’也是有缘。我中原乃天朝上邦,文明起源,周边颇有属国,效仿我天朝礼仪而不得,学了个不伦不类,倒是颇像你所说的场景。既是未来所见,只怕你今后还有远走的机缘,你且记着,自有应验的时候。”
灵均老道闻言连连点头,也是知道望舒照见未来的手段,乃是从宙光法门的角度出发,虽说寻常未来变化无穷,随意看见什么也做不得准。可像今日这般,直接叫他心有所感,看见景象的,只怕这未来也是非同寻常,不仅发生的可能性极高,而且与望舒的关联十分密切。
只可惜望舒自己修为低微,所能看见的诸多影像都是支离破碎,并没有一个完整的因果。也诚如陈老道所言,望舒所见之景,在李唐的诸多属国之中都是常见,却是李唐作为天朝上国,自然是影响着周边诸多小国的文化,有些相似而又未曾学全之处,实在是在寻常不过的。
只是陈老道所言含糊,灵均老道却是担心徒弟,当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借着眼前的机缘,开始推算望舒的未来天机,口中喃喃道:“李唐国运,百年内必将衰败破灭,望舒所见未来,必然是周遭封闭小国,不曾受到李唐国运衰落的影响,才会一直保持这般景象……以望舒在南诏一甲子,身上所承担的因果并不是很重,与他相关的,出了眼前之人……是了,阴康道友还在扶桑,却是那扶桑也是受了隋帝册封的……陈祖师,那和尚?”
陈老道听着灵均老道推算未来,一时见他出言相询,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说道:“什么和尚?扶桑?你说鉴真和尚?刚好是在你南诏国主阁罗凤继位的那一年,鉴真和尚率领一众弟子出海去了扶桑……对了,他那次出行,的确是对扶桑的国运有着莫大的影响,难不成……”
灵均老道微微点头,继续道:“那便是了。三十年前,鉴真和尚东渡扶桑,播下种子,刚好是望舒所预见未来的时候……那么,所谓‘芦屋道满’一语,只怕不是道德之言,却闻扶桑人以四字之名居多,难不成……”
就在众人仔细听着灵均老道推算未来的时候,众人所在的山崖石屋之外忽然传来终南掌教的声音道:“陈祖师,消息来了!”
灵均老道闻言一滞,随即收手,叹道:“天数如此,不能再算了。今日陈祖师召我等前来,想必也不单是为了饮茶。我也不作推算,胡乱猜一猜,却是南诏归唐之事,已经有了结果?”
陈老道挥手打开石屋大门,叫终南掌教进来,一时哈哈大笑道:“灵均,你不单擅长把握天心,对于人心,你也拿捏得十分准确!不错,南诏归唐之事,已经有了结果,那新任国主异牟寻已经在李唐使节的劝说下,重新归唐,俯首称臣,唐王册封南诏王的诏书,此刻已经从长安送出!”
望舒他们先是等着灵均老道推算的未来天机,一时被终南掌教打断,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却是又听得此等消息,一时也是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