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松鹤道士,见得望舒在村中入住,便也直接不再回转自己位于半山腰上的破烂道观,而是死皮赖脸地缠在望舒身边,却是一来这妖物还在村中,叫他这个没有丝毫神通法术在身的道士也是害怕;而来得见高人,若是能与望舒学上一两手也足够今后吃喝,自是叫他寸步不离地跟着望舒,端茶倒水,又是颇有些问题提出。
望舒对这松鹤道士并无什么好感,只觉得他欺骗村中百姓多年,败坏了道门的名声,却是着实不喜欢他。不过既然此人愿意侍奉在自己左右,望舒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却是自己还有些心思,知道迟早都要离开村落,若是能在这段时间里点拨这松鹤道士些许,说不定能够叫他迷途知返,今后走上正道,不说斩妖除魔,在这村里庇护一方百姓也是好的。
因着此,望舒对松鹤道士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着尽量多教他些,纵是他练不出什么神通,至少在今后谈吐中不要叫人笑话也是极好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松鹤道士先前诈骗为生,本身的慧根倒也着实不差,绝大多数的事情,只要望舒对他说上一遍,他就能稍稍有所领悟,这在三四十岁还未入门的凡俗之中,倒也是十分难得,又是叫望舒暗暗感叹,若是这松鹤道士早十几二十年遇上名师,只怕现在已经有了些许成就也说不定。
不过一切都是难以追溯后悔的往事,却是这松鹤道士的师父自己就是个糊涂的,死后留下的徒弟自然也没能学会什么,若非望舒此番偶然到来,只怕再有个百余年,这村子里的道观就要彻底衰落下去,叫道门的传承在此断绝,又或者他们会走上什么邪路,化为外道也说不定。
有了眼前这等经历,望舒对于道门高层流传的三百年灭法浩劫又是多有了一丝感悟,却是像这样的小村庄,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若是个个都像面前这个一样,只怕不用三百年,一两百年时间就能叫道门的道统在绝大部分地方断绝,只留下城中那些达官贵人老爷还稍稍有所理解,却是已经远离了群众百姓,道统破灭也就不是空谈,至少都要叫道门元气大伤才是。
相比起来,西南南诏的巫教就要比中原道门成功许多,却是巫教本身就是强势而偏向于掌控一切,几乎每一个寨子里都有祭司毕摩驻守,整个西南之地,以巫教的掌握来说却是丝毫没有遗漏之处,比起中原道门要强势许多。当然,这也是多亏得巫教在西南与皇室关系密切,又是西南地广人稀,才叫他们能够做到这一步,换了巫教来中原,只怕早就被这广阔地界和无尽百姓拖垮了。
一面向那松鹤道士传授些许道德箴言,一面留心着整个村子之中的种种异状,望舒这几日来倒是忙得不可开交,又是没有发现那妖物丝毫的线索,一时间颇有些为难,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长住下去,直到找到妖物为止。只是这样一来,却是耽误了自己的正事,有些不妥。
而在望舒的感觉中,先前作祟的那股力量一直都还围绕在村落周围,并不曾远远离开。只是他修为比不上灵均老道那般恐怖,做不到彻底掌握一定范围内的风吹草动,有时候虽然心生感应,仔细去看便是一无所有,却是那妖物着实狡猾,不是这般容易能够被逮到。
又过得三五天,望舒心中愈发焦急,一时间也是苦思冥想,寻了个法子出来,却是一时运转起法门,将自身的行踪痕迹尽皆隐没消弭,叫那松鹤道士对外宣传,自己有急事先行离开一步,却是要引蛇出洞,叫那妖物自己暴露出来。
以望舒的修为,其实要彻底隐没自身的身形还是着实困难,毕竟对手并非是凡俗之人,必定也有不俗的修为在身,要想瞒过这样的对手,却也着实不是十分容易。只是望舒曾经证得无穷宙光之中绝对唯一,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自己的印记沉入时光长河深处些许,虽是不能长久维持这般状态,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是寻常修士都难以发现他的气息和行踪,也是搏上一搏,一旦失败,便是打草惊蛇,再也没有机会发现那妖物的行踪。
转过天来,便是二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