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听着男孩儿抽噎哭诉,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却是先前男孩儿说话之时,他便已经暗暗推算了那明香姑娘的前程,却是知道她命中注定与这男孩儿没有缘分,又是其本身也不愿意跟着男孩四处漂泊,早已习惯了教坊生活,已经是带不出来了。
男孩却是不知望舒心中所想,一面哭诉,一面也是不住祈求,又是忙着往嘴里塞馒头稀粥,连咸菜都顾不上吃一口,几番险些噎死,也亏他还能兼顾说话,却也着实是饿了许久,始终年幼,饶是伤心欲绝,也不得不先吃饱再说。
望舒看着他这般样子,暗暗叹了口气,知道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就是造化弄人,一时也是心生疑惑,不由得开始推算这男孩的命数,想着先将其的未来摸个七八,再给他做些打算,也就算是了却了这一番缘分,顺天而行,给自己积累些许福德。
先前望舒看着男孩不凡,乃是靠着先前从袁先生那里得来的相面法门,原是袁天罡的密不外传之法,看相自是无往而不利,又是配合自己目光独到,一眼看出男孩不凡,文气充盈,许是个今后的国之栋梁。然而这相面之法,望舒不过是得了皮毛,看得天赋性格还可,要算未来却是不行。好在灵均老道高人在前,望舒做徒弟的也着实得了些手段,一时间也就靠着因果缘分,推算起男孩儿今后的命数来。
这等推算之法,也是望舒自身宙光内绝对唯一的一种运用,寻常用来看普通凡人,几乎可以看他个从生到死,虽不详尽,也是足够。然而望舒此刻,在时光长河之中抬起头来,一眼看向这男孩儿的未来,一时间却是眼前闪过一道温润如玉的柔光,蒙蔽了他的双眼,间或有无穷无尽的文字飞逝而过,虽是看不斟酌,却是怎么看怎么不像安邦治国之道,倒像是道门之中的诸多典籍,以得望舒的眼力,竟是看见了不少神祈名讳,一时间也是叫他惊讶万分。
原以为这男孩是个名留青史的文臣,想不到他的命数却是要更为复杂许多,望舒一时间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却是以他的修为和手段,能够叫他看不清未来命数的人,应该也是着实特殊才是。可是他看这男孩,出了一股浓郁到不可思议的文气之外,竟是没有其余任何富贵之气可言,一时间也是叫他心生疑惑,暗叹自己始终还是学艺不精,却是这等观瞧未来文字的法门,还是灵均老道施展起来比较高明一些。
叹了口气,望舒一时回神,却是听得那小男孩好奇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仙人,你先前掏钱之时,手中原本空无一物,却是用了什么手段,难不成是传说中的点石成金法么?”
望舒一愣,暗道此人观察倒是细微,一时笑了笑,说道:“什么点石成金法,不过是民间讹传,思虑不劳而获的想象而已。你年纪轻轻,应该存有大志,不该为此等话语蛊惑。却是你先前也是大户人家,谁跟你说的这些怪力乱神之语?”
男孩闻言垂泪,小声道:“袁伯与我最是亲近,从小讲了许多传奇故事给我,我与明香都是十分喜欢,这些年里也是听了不少。当时袁伯离世之时,还在与我讲述那昆仑奴磨勒的故事,鼓励我总有与明香相聚之日,却是这故事再无下文,明香也不是红绡,却是……”
说着话,男孩一时泣不成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望舒听着他这般哭,一时也是怜悯,又是暗道他那位老仆人袁伯倒是着实忠肝义胆,也颇有些文墨,却是这什么昆仑奴的故事,自己都不曾听闻过。他一时暗暗占卜,想要算算那袁伯的命数聊以**,看看这位忠仆若有来生,可有好报,便也沉默片刻。片刻后,望舒骤然起身,面带惊骇,死死盯着那小男孩,问道:“你那‘袁伯’是何来路,为何我竟把握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命数轨迹?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见望舒突然变脸,一时吓得不敢说话,又是被望舒此刻那股好不掩藏的教宗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来,好半天才小声道:“袁伯是我家仆,我自小都是跟着他长大的……我姓裴,单名一个‘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