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灵均老道也是高呼一声,就见望舒和大师兄彼此对视一眼,一个抽出自己的圣人法器,从虚无中凝结出七柄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根本就没有实体的气数之剑,深深钉在三清观的福地洞天周围,将其暂时稳住,便见大师兄伸手一招,从望舒手中接过玉刀法器,双手紧紧握住,脖颈和额头上都是青筋暴起,随即一声暴喝,喊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开”字,一刀斩下,就见粘滞在福地洞天之上的诸多气数一时斩断,整个福地洞天在众人的拉扯下终于彻底离开了南诏破灭的气数,随即就见那股气数一时间旋转崩裂,存存消失,却是从今以后,南诏国不复存在,明日太阳升起,就是另一个崭新的国度要出现在这一片土地上。
众人全力出手,堪堪保住了三清观的福地洞天,一时间也是个个累得虚脱,绕是灵均老道和吕道长那样的修为,也是一时间落回地面上踉跄了两步,却是将福地洞天从破灭气数之中扯出来的工作,绝大部分是由两位高人完成,望舒他们不过是做了些收尾的工作,自是两位的消耗最大,近乎力竭。
吕道长乃是大能意志转世,自投身人间以来多有经历,却也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辛苦,一时间喘息不休,又是不住大量大师兄,喘息着对灵均老道说道:“你这弟子,太过骇人了一些。他这刀法,怕不是连概念都能斩断,再进一步,就能威胁到天仙了。”
灵均老道也是喘息不已,原是这力挽狂澜之事,一切技巧都在先前用完,今日众人所做,便是凭借浩大法力挽回,也是疲惫不堪,却也强撑着回答道:“他的道法修行,乃是修的一个斩断,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乃是专心所致,自是十分了得。我虽是修为远超过他,却也不敢直面他这一刀,的确是非凡得紧,倒也不多与道长客气。”
望舒他们个个也是很疲惫,倒也始终是年轻气盛,又是元神强大过人,这会儿还能撑着走过来搀扶两位高人,众人互相扶持着走进了三清观中,一时间个个坐在三清天尊面前,再也没有了力气,却是完成这等转矩,足以叫寻常修士惊掉下巴,此刻不堪些,也是可以理解。
好半天过去,望舒才稍稍喘匀了气,又是低声说道:“按照师父先前所说,道门在南诏的发展如今已经停滞,非要韬光隐晦些日子,才有日后的东山再起。我等将这教门气数让给了佛门,却是不见他们今日有何等动作,难不成是要顺水推舟,直接无视此事么?”
灵均老道这会儿也恢复过来些许,叹道:“佛门在西南大兴,原本就是要在南诏破灭之后。阁罗凤看不透这等因果,以为蒙氏可以靠着佛门兴盛百年,却不知两者根本不能并存,为着今后的机缘,佛门也不会阻止南诏国运破灭,却是百年之后,这西南之地就要化作佛国,莫说是黎民百姓,就是一方国主都有不少沙门中人,是为浩大机缘,远不是南诏所能给的。”
吕道长毕竟是大能意志,这时也运顺了气,说道:“道门在南诏的机缘,已经随着南诏灭国而彻底了结。下一次复苏之时,该当是乌蛮人东山再起之日。南诏灭国,接下来的数百年注定乌蛮人不能掌权,我等只需守住巍宝山,守住三清观就是,再不必纠缠其他,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到得此时,众人才晓得原是这样的因果,这才能够理解为何当日准提道人愿意退去,原是莫大机缘还在后头,道门不过是占得当日的些许上风,是为天机定数,也是因果循环,却是天下没有不灭的王朝,也没有永昌的教门,在西南这两百年,道门的道统已经深入人心,也该知足,待得今后机缘降临,才有再度出世之日,却是不在今朝。
一时间,众人都是在三清天尊的圣道光辉之中沉默,仔细思索着今后的何去何从,一时却是听得凤鸾低低叹了一声道:“只可惜巫教先灭,那老头投身火海之时,只怕不曾想到今时今日之时。”
此言一出,众皆凄然,灵均老道他们都是想起了火烧松明楼之日,当时的乌蛮大祭司投身火海,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平息六诏先祖英灵的场景。良久之后,灵均老道掏出一瓶烈酒,起身走出大门,将其倾注在门前的土地之上,低声道:“敬南诏,敬道友。”
虚空中,一股阴风打着旋儿,在那汩汩倒下的酒浆之中盘旋片刻,一时朝着半悬空中的阴云飞去,化作了倾注全国的血雨之中的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