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狐族青年听得望舒这般说,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自己直愣愣站在原地,暗暗聚集着气势却又不着急出手,显然是很有狐族的骄傲,听得先前阴康吹捧望舒,一时间心中很不满意,更是愈发表现得自尊起来,绝不肯抢先出手。
望舒看到这等场景,心中也是暗叹一声,却是对于狐族的自尊和坚持,他是深有体会的。当年阴康渡劫之日,望舒就曾逗弄当时还没有幻化人形的文狸说话,欺负得小狐狸累了个半死,也不肯示弱分毫,就是有着这等缘故。
眼前这位狐族青年的坚持,既有本身的责任和尊严在,也有阴康挑衅的缘故。对于此,望舒虽然心里很是无奈,倒也能够理解,原是作为阴康的客人,受到九尾狐狸亲自邀请的自己,打破规矩些许,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样一来,其行为本身并不能服众,白狐一族虽说不一定会找望舒的麻烦,可这芥蒂却是根植,留下因果,没有必要。
三百年的岁月,教会望舒面对可能发生的困难之时,迎难而上而不是退避三舍,一切问题,只有解决之后才不是问题,视而不见,只会叫麻烦本身愈发发酵,说不得有朝一日,这麻烦就再难解决,却是悔之晚矣,不如现在在其微末之时,一举将其了断了。
心念转动,望舒自己也就是无法,只得对那狐族青年说道:“那么,得罪啦!”
话音未落,就见望舒的身影化作一道皎洁的月光,朝着那狐族青年裹挟而去;那狐族青年也是早有准备,见得望舒攻来,便也长啸一声,随即双手变成长着白色容貌,生着锋利尖爪的模样,狠狠一抓朝着望舒化作的月光按压而去,却是这一抓之间,似乎带有某种奇特非常的力道,不单能够伤害到实体,还能伤害到化作虚无月光的身躯。
阴康在一旁看戏,与道满一道带着微笑,却是两人丝毫没有着急警惕的感觉,只听阴康微微点头道:“还好。这小子虽然骄傲狂妄,始终没有轻敌,这一下子出手,毫无保留,应该能撼动望舒些许,不至于输的太难看。”
芦屋道满则是嘿嘿笑着,显然是对于狐族的一应进攻手段十分清楚,呲牙咧嘴地说道:“没有使用幻术,也算他对战局把握得清楚,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幻术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看来阴康大人先前的提醒,这位虽然不屑一顾,倒也还是记在了心里。”
两人说话的时候,身边弥漫着一道淡淡的空气波动,将一切声音隔绝,又是连着嘴唇的动作都隐瞒了过去,乃是阴康的幻术法门,避免因着两人的谈笑,打搅了望舒与狐族青年之间的争斗,也是避嫌。
那狐族青年一抓拍下,就见面前的一道月光顿时散开成为无数光点,自顾寂灭,却不见望舒的身影。一击落空,这青年已经是十分警惕,一时双爪撤回胸前,交叉护住自身,整个人借着周围的天地之力,一时凌空浮起,随即便有淡淡的光芒从其身上散出,一时覆盖了周围,引动细微之处变化,叫望舒无处可藏,身影如水波一般显露出来,却是手中正握着一柄雷光闪烁的长矛状物事,一时现身,就是咧嘴一笑,随即朝着那狐族青年狠狠投掷而去。
雷火之矛噼啪作响,一时间两人周围的虚空之中都弥漫着一股半是焦糊,半是清新的味道,就像是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一般,一尘不染,一切细小灰烬,都被烧灼消弭。只是这等清醒气息,落在狐族青年的心底,却是一股莫大的危机感油然而生,乃是妖族修行,五百年上,幻化人形,自然会引来天雷击打,故而面对雷火之威,妖族本能有着一众畏惧,却是一时被震慑心神,来不及有什么举动。
顷刻间,那雷火之矛落地,激起沙尘一片,其中劈啪作响,雷蛇乱飞,无数灰尘颗粒,扬起就被烧灼,化作点点火星,却是不曾挡住望舒的视线。就见那狐族青年的身躯,在望舒的雷火之矛下一时灰飞烟灭,化作无数类似花瓣或是劫灰一般的东西,消弭无踪。
望舒出手之时,心中自由打算,知道不能下得死手,也确定自己一击不会要了这青年的性命。眼见狐族青年的身躯灰飞烟面,望舒一时间便是冲天而起,随即就见一道偌大的白影闪过,似是一条长鞭一般,狠狠打在望舒先前站立之处,直叫地面皲裂,落在人身上只怕也是凶险。
随着那一道白色鞭影闪现,周遭的空气也是一时扭曲,光影变化之下,就见一只有小牛大的白毛狐狸从虚空中浮现出来,呲牙咧嘴,双爪前伸,身后拖着两条几丈长的尾巴,其中一条就是先前袭击望舒的鞭影,却是一击落空,狐狸的另一条尾巴紧跟着冲天而起,竟是已经算计到望舒逃脱的方向,一虚一实,交替进攻。
若是凡人跳上半空,遇上这等攻势,便是只能认输,却是虚空中无从借力,总有再大的蛮力也施展不出来。可望舒本身并非凡人,虚空与他来说,与平地也是一般无二,却是步虚而行,从来都是道门高人的标准作风,一时见那尾巴朝自己裹来,望舒也是不慌不忙,一步踏在脚下的虚空之上,就见虚空之中,涟漪顿生,借着这股力道,他直接蹿得更高,脱离了狐狸尾巴的攻击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