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从虚无中响起,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声源,而是整个神殿之内的虚空震**,所发出来的。而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望舒眼前的场景就渐渐发生了变化,却见神殿正中央,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来一尊丈许来高,通体晶莹洁白的九尾狐狸雕塑,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时间叫望舒都是愣了一愣。
以他现在的灵觉,要说一开始就有这么大一座白狐雕像立在这里,那是绝不可能避开他的感知的。然而这雕像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周遭的虚空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其一开始就是好端端立在这里,只是望舒自己没有察觉到一般。
仔细看向那白狐雕像,就见其所使用的材料,似乎不是寻常的石料,而是更为接近玉石的一种,偌大一尊雕像之上,通体无瑕,白皙温润,眼耳鼻舌,爪牙毛发都是纤毫毕现,看上去十分真实,就像是一只活生生的九尾狐狸站在那里,然后被石化了一般,远远超过了凡俗之中的雕工,可谓是一件罕见而又稀有的艺术品。
听闻得声音响起,望舒也是轻声回答道:“对,我来了。”
就见那尊偌大的白狐雕像之上,一时**漾出乳白色的光华,弥漫了整座大殿,将先前的晦暗不明一时驱散,使其变得如正午的日头之下一般。然而这种光明,与天照大御神的纯粹之光又有着某种程度上的不同,却是白狐雕像之上逸散出来的光亮,乃是一种渗透人心深处的光芒,并不存在于现世之中,也不对周围的虚空造成任何影响。如果一定要说,就是这光芒,本身应该是幻术的一种,却又是极为高明的幻术,以望舒的修为,都不曾看出些许端倪和不妥来。
光亮弥漫开来,那虚空之中的声音又是响起,道:“你来此处,理应已经晓得了许多事情。此间之事,不该流传于人世之间,更不能被扶桑一众神祈知晓,故而我以心灵幻术,直接叫其在你的心底响起,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再无第三人听闻。”
望舒微微点头,又是轻声说道:“我沿途所见所闻,已经晓得这其中的厉害,牵涉中原存亡之事,自是不能叫异邦神祈知晓。我原以为,我此番前来扶桑,会有些许麻烦,现在回头看来,却是一切都在别人的把握之中。此事牵涉深远,还请前辈直言罢!”
九尾狐狸听得望舒这般直接,倒也不觉得惊异和恼怒,对于她这样工于心计,擅长算计的上古大能者来说,不要把别人当作傻子,乃是一切算计的立足之处。回望望舒抵达扶桑以来的一切经历,稍稍思索就能知道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无论是三位大阴阳师的迎接,还是与妖鬼和神明之间的缘分,甚至连着服部一族的遭遇,其实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定数,望舒不过是顺着某人指出来的道路,一步一步前行,完成一个个目标而已,其中涉及到的一切凡人妖鬼乃至神祈,都不过是那人用来指引望舒的工具罢了。
似乎是微微思忖带来的沉默之后,九尾狐狸也就开口道:“三千年前,天地浩劫,我逃脱圣人算计,潜伏扶桑虚无之间,苦于肉身元神尽失,数千年修为散尽,一点真灵意志,连维持记忆都做不到。千年前,徐福来到此处,以破虚造实,开辟天地,我才得以借开天辟地之功,重获灵智与思想,却也因此与徐福结下因果缘分,受他镇压,在此等你。”
在九尾狐狸说话的同时,大殿之内的虚空也随着她的话语扭曲,形成一幕幕扭曲模糊的场景,似乎是展现着她话语之中的那些场景,可一旦仔细看去,这些场景又是虚无缥缈,宛若烟尘水雾一般,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却是她意念降临此处,掌握整个大殿,心神覆盖弥漫,所说即是所想,话语中自由莫名力量,扭曲虚空,创造真实,看在望舒眼里,便是大为惊叹,却是这等手段,已经是幻术最为高明的一种表现。
顿了顿,九尾狐狸又是说道:“按照我与徐福之间的约定,此时我只能回答你的问题,不能主动讲述你不知道的事情。你好生斟酌,仔细发问,若是问得偏差,就别怪我答得错漏,若是对你造成了误导,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望舒闻言一愣,不由说道:“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要弄得这般遮遮掩掩?扶桑之事,却是牵涉众多,却也不至于叫你和徐福都这般讳莫如深,不能言明吧!”
九尾狐狸似乎是笑了笑,一种奇妙的情绪弥漫在大殿之中,随即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我虽是生得比徐福早些,却屡遭劫数,修为远不如他,一旦说出某些事情,说不得就会引起法理反噬镇压,自寻烦恼。天地法理,浩渺无穷,虽然不能对你已经知道的事情做出反应,却能对我将要说出的话语进行阻止。只有你问,我答,凭借问答之间的因果和联系,才能稍稍避开这等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