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祖师自是晓得望舒的好意,也不在意他的话语已经超出了一名弟子应有的范畴,尽皆向他点头,又是仰头看着神像,轻笑道:“听闻凡俗之人,爱说‘女大十八变’;如今看望舒,两百年也是愈发俊俏了。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辈新人换旧人,我等老而不死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说着话,一条坚固、稳定的虚空同道,骤然在五位昆仑祖师的面前敞开。他们五位,并没有终南山洞天权柄,却能够在终南山洞天之内,生生打通通向其余洞天的通道,足见其手段不凡。在望舒的观瞧之中,那一道虚空通道,在内里一分为五,分别通向了五岳洞天所在,这等分化只能,也是叫他着实佩服的。
毕竟,如果不靠着神力和权柄,望舒自己也做不到这一步;凡俗从底层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修炼得来的力量,虽是不如古神那般浩大,却在精妙之处,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叫人心悦诚服的。
当然,五位祖师对望舒的调侃,还是叫他感到十分尴尬和难堪,又是经过这一番打趣,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也是拉进了不少。始终一直维持高高在上的姿态,虽是有利于统辖全局,却也失了一丝亲近;对于望舒这样的强横古神来说,祖师们不需要统辖他,只需与他多亲多近,也就是了。
眼看着五位昆仑祖师走入虚空通道之中,身影一时扭曲模糊,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玉上师,这才叹了口气道:“道门祖师,果然是深不可测。两百年前,曾有几位上师欲要联合,攻打昆仑山所在;如今看来,却是我等坐井观天,不知深浅了。好在当时吐蕃内乱,众人自顾不暇,搁置了攻打昆仑山洞天之事,否则……”
望舒闻言一愣,随即也就明白,却是吐蕃境内,崇山峻岭极多,除了天堑珠穆朗玛、圣地冈仁波齐之外,隔断吐蕃和回鹘的昆仑山本身,也是一处不可多得的要紧所在。若是密宗能够将其攻打下来,占据其中,只怕这一次,一众佛门之人,就不需要与道家合作了。
当然,有些事情,并不是“想了”,就能够“实现”的。理想和现实之间,始终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以一众密宗大能的手段,若是骤然攻入昆仑山,不说西王母的神威不容冒犯,就是刚刚离去的五位昆仑山祖师,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一时轻笑,望舒也是说道:“古人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当年吐蕃内乱,虽是凋敝民生,却也保全了密宗道统传承不灭,的确是世事无常,叫人难以捉摸的。我自晓得,显密两宗之中,密宗修行法众多,得神通者不计其数;却也始终知道,真正触及大道的,不过是诸位大师罢了。”
白玉上师闻言也是笑笑,并不以为意,道:“修行人不安本分,不尊佛法,妄自掀起灾祸,原本就是不妥的。就算是当日吐蕃不曾爆发内乱,我也会一力劝阻几位上师,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始终是晓得白玉上师所言,并无什么恶意,只是随性感慨,望舒也就不多与他抬杠,只是微笑点头,又听一旁法雨和尚,一时开口道:“你我修行人面对浩劫,人间百姓的日子也不是那般好过。百年之内,契丹大军便将南下,破灭火宋国运,引发人间浩劫,应该也是此番末法浩劫,在人世之间的体现。白玉上师所言,正和我的心意,却是非要想个法子,将不必要的麻烦,化解才好。”
灵均老道在一旁轻咳两声,道:“几位大师,恕我直言,凡俗之间,王朝国运,原本就是生灭流转的。就算是契丹兵祸化解,火宋也还有北回鹘,西吐蕃和南大理的威胁,其自身国运如此,又是重文轻武,习惯如此,单凭你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庇护其千年万载的。更何况如今,我等自身难保,非是要先稳住了道统,才能保得人间平安。”
法雨和尚叹气点头,知道灵均老道所言有理,却是始终不忍见百姓遭受兵祸,心中不安。
吕道长见他这般,一时开口道:“我有一弟子,道号重阳,或得化解此事之机缘。只是非要在末法浩劫之后,才能叫他派上用场。始终西北之地,帝星升腾,贪狼相伴,杀意沸腾,乃是浩劫之下,人心混乱之故。要行止杀之事,就要先将劫数消弭。”
听得吕道长这般说,法雨和尚脸上多少缓和了些,暗道只要有化解凡间杀劫的机缘,自己自然是愿意为之争取。老和尚又是感慨吕道长为自己考虑,出言戳破天机,一时叫他看向吕道长,微笑点头,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