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修行,拳脚牵动五脏,五脏强健而滋养视听;心、肝、脾、肺、肾,舌、目、口、鼻。耳,一一对应。姜映明隔着一里多地,就是直接看见了灵渊和玉书进来,一时收了架势,微笑招手,呼唤两人过去。灵渊和玉书不敢怠慢,连忙赶到姜映明身旁,看着众人辛苦演练,灵渊不禁赞道:“姜叔,诸位师兄,好生厉害!单凭这数百位师兄,只怕是匹敌千军万马,都不难哩!”
姜映明闻言神色一滞,随即还原,笑道:“你还小,不懂得,不能妄下定论。皇家禁卫,何止百万;军中武道,又哪里是他们这些野狐禅所能比拟。战场上一念生死,他们这庄稼把式,都是不成的。如今他们跟着我,只不过是求个强身健体罢了。你看看,这位罗师兄的刀法,究竟如何?”
说着话,姜映明抬手一指;灵渊也顺着他的指向,看向了一位身子精壮黝黑,一柄砍山刀舞得水泼不进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表情坚毅,脸上有一道陈年刀痕从右眼角斜劈到左下巴,看上去有些狰狞,更多了几分刚毅,其人不怒自威,放在人群里也是个难惹的狠角色。
眼见姜映明朝自己指来,这罗师兄的砍山刀便是舞得越来越快,刀刃直接化作一道寒光,将他面前的空气绞碎排挤,即使是以灵渊的眼力,都不能看清他大刀的路数。此刻若是有人站在他面前,只怕顷刻间就会被千刀万剐,变成无数骨肉碎片。
姜映明一问,便看出了灵渊的圆滑之处来。灵渊自己虽然不曾修炼刀法,但是他所得传的武学道理之中,对于十八般兵刃都有些阐述;或许是之前教导灵渊的那位神秘高人武道太过高深,对于一应武器的点评倒也是高屋建瓴,这才指点出来灵渊眼界卓绝,单纯在理论上已经超过了那罗师兄的招式路数。
虽是已经看出罗师兄的砍山刀法已经有成,但在“顺风势成扫秋叶”一路上尚有欠缺,招式间运转不甚圆融,灵渊倒也没有多嘴,只是露出一副崇拜表情,用向往无比的声音轻声道:“罗师兄的刀法,圆融如意,力道与轻盈并存,变化无穷,我看不出端倪。姜叔胸怀之广阔,足以囊括天地,包罗万象,自不是我这等井底之蛙所能妄断的。”
姜映明听过的恭维话,比灵渊这辈子说过的所有话语都要多;听他这般说,倒也不会被捧上云霄而沾沾自喜,只是依旧微笑,低声道:“你的武道已有根基,年轻人倒是要勇猛精进。藏锋不露,原是好事;太过谦虚,就是自负了。”
灵渊闻言,后背莫名起了一身冷汗,暗道自己之前,只怕是太过轻视了姜映明,还以为自己那些混迹市井的人际手段,能够对这位天下闻名的正道高人生效,原是自己太过狂妄了。姜映明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分明是确定灵渊有实力看出罗师兄的破绽,提醒他不要藏私,非要他开口说些什么才行。
然而灵渊的脸皮,倒也真是厚得像城墙一般,饶是姜映明说得通透,他还是能够昧着良心回应道:“姜叔,我是真不成的。先前传授我武道那位高人,虽是说了些兵器的路子;可我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能有兵器,自是不懂的!招式路数,嘴上说再多,心里想再细,手上不练,也是假的!”
姜映明微微一笑,尚不曾开口,就见那罗师兄的一路刀法已经演练完毕,整个人汗涔涔地大步朝着几人走来,站在高台之下,粗着嗓子道:“将军!属下新修习这一路刀法,请将军指教!”
一面说话,罗师兄也是一面看向灵渊,不等姜映明开口,便又是说道:“这位便是赵管事所说的小兄弟了!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师承哪位高人?”
灵渊闻言一愣,自己暗暗叫苦,想到之前姜映明一直指着罗师兄,罗师兄自然是有察觉的;自己与姜映明的对话,罗师兄听不分明,但是这等环境之下,只怕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举凡是练武功的人物,大多都有些不服输的劲头,否则在这等耕田种地就能活命的年头,辛苦练武又是为了那般?罗师兄这般发问,已经是对自己生出了敌对之心,只怕是自己昨日来得突然,这华存山庄中诸位高手,心中都是有些疑惑。
然而不需要灵渊自己回答,姜映明便已经开口,淡然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英雄不问出处。这位小兄弟唤作‘灵渊’,乃是与我有缘之人;如今与玉书一般,都在我座下接受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