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渊身上被刺了金针,一时间躺在**动弹不得;玉书谨遵胡大夫的指点,一直守着他寸步不离。
沉默中,灵渊听着窗外风吹竹叶的声音,心中寂然,几番扭头看向玉书,都是欲言又止,最终始终憋不住劲,轻声道:“玉书……昨晚来那人,是不是也是来寻我的?”
玉书闻言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摇头,道:“他是来寻父亲的,原是因为父亲之前教训了他师弟罗千子的关系。胡大夫吩咐你安心静养,你不宜多思。”
灵渊微微摇头,道:“这事儿在我心里,说不出来,愈发叫我憋得难受,心念纷扰,如何静养。那人昨夜前来,虽是先与姜叔对上,可归根到底,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若非当日罗千子要将我截下,姜叔自也不必与他起了干戈,便也没有昨夜之事……我走到哪里,都会招来麻烦……”
玉书心中有事,正在暗自思量,听闻灵渊这般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也是哑然失笑,随口应道:“江湖,什么是江湖?人迹所至,书剑恩仇,便是江湖。我父亲乃是江湖中人,避不开这等你来我往的纷纷扰扰,既然与东海魔道起了争执,就不会怕他们一丝一毫。这一切的恩怨,父亲早已一力承当,你非要揽在自己身上,岂不是辜负了父亲的苦心?”
灵渊闻言,心中感动,晓得玉书是为他好。他原以为昨夜的警钟长鸣,是因为自家师尊侵入山庄所引起,却不知还有东海魔道之人,也在昨夜闯入山庄之中。实话实说,灵渊并不傻,甚至要比一般人都聪明许多,对于昨夜之事,他心中也很是有些怀疑,疑心自家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尊,也是东海魔道一脉。若是如此一来,自然能够解释罗千子和正伦子的一切举动,却又叫灵渊难以接受。
然而昨天夜里发生在枯园之中的事情,除了灵渊和他那位师尊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胡大夫在为灵渊诊脉的时候,又是基于已知的事实,为灵渊的异样做出了解释,无意中是为灵渊开解和隐瞒,使得他不需要坦言昨夜之事。
始终归根到底,华存山庄作为中原武林正道的圣地所在,姜映明亲自坐镇的地方,要是被他人轻易入侵,姜映明本人还没有什么表示,其实是对华存山庄的声威,以及姜映明的地位,都是会造成某些影响的。
想到此处,灵渊一时有些迟疑;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叫他看见了玉书脸上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疑惑,连忙问道:“玉书,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玉书闻言,浑身一颤,不由想起姜映明击退正伦子的那一路剑法,以及那剑法在正伦子身上留下的伤痕,莫名觉得那剑法路数与灵渊身上固有的伤痕,有些神似意境。然而这念头只在玉书脑海中出现,就被他以无比强大的理性压制下去,始终姜映明是他的生身父亲,正道高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姜映明在灵渊身上留下了这些伤痕;而这天下的武道,何其纷繁,要是有人练成与姜映明类似的剑法,倒也算不得太过稀奇;即使是姜映明学了什么别派剑法,也是可能的。
只是这等念头,在玉书脑海中一旦生成,就再也无法驱逐。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深种心田,就会成长为纠结蔓延;无边无际的疑虑,成长为一株蔓延脑海的毒草,无时无刻不彰显着自身的存在,汲取着宿主一瞬间的怀疑,吸取养分,茁壮自身,然后充斥一切。
担心提起此事,会对灵渊造成某些影响,玉书只在脑海中一转念头,便是好言说道:“我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只不过是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太过惊心动魄罢了!你别看我是这山庄的少爷,其实我也从不曾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哩!要不是胡大夫说要叫你安心静养,我都要与你说说昨夜的情况呢!”
正在此时,就听得屋外传来一声温和低沉的声音,道:“少爷,您要说什么,都是不碍的……老夫最是受不得被人提起,这便回来啦!”
就见胡大夫肥硕的身子,缓缓踏入灵渊的卧房,几步走到灵渊面前,伸手把了他的脉相,随即微微点头,伸手拔除金针,口中道:“灵渊公子始终是年轻人,气血旺盛,身体强健,实在叫老夫佩服。如今公子的气血已经顺遂,再无隐患,这针便是可以拔除啦!灵渊公子,你真没有修炼内功在身么?老夫看你的身子,比一般人要壮硕许多呢!”
说话间,胡大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下拔走了灵渊身上的金针,其速度之快,简直叫灵渊没有任何感觉。金针一除,灵渊体内的气血便瞬间运转自如,甚至叫他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气息,在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流转,暖洋洋地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