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姜映明发号施令,眼见灵渊和庸如朝演武场中心走来,周围一众师兄都是眼神奇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又不敢稍稍太高了声调,原是在他们的眼中,叫一个来路不明而且入门日短的小子,与轩辕宗的高手过招,着实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华存山庄众人,多少都晓得姜映明与轩辕鸿之间有些恩怨,两人你来我往斗了这么多年,互相看不顺眼,便都是想着要争一个替师父出头的机会。无论是先前的罗鞍还是李如君,都是做好了准备,打定了主意,又自持武功高强,才敢入场;罗鞍因为狂妄自大而与对手得了个平手,已经遭到了姜映明的惩罚,李如君倒是争气,字也叫一众师兄弟心生佩服敬仰。
如今灵渊这小子,从何而来不说,平日里也不见他参与演武,诸位师兄弟对他的功夫并不甚了然,便一来是不愿他抢了这个出风头的机会去,二来也是担心他会在轩辕宗的手下落败丢脸。姜映明和昭如姑娘或许还有些大局为重的意思,这高台下的诸多弟子却只想着争个成败胜负,自然不能理解如今两家所面临的问题,只想着要力压对方一头,才能展现自己的威风。
故因此,灵渊走过这短短一段距离,也是着实遭受了不少不解和疑惑的白眼,虽是他表面上装得毫不在乎,心底里倒也的确有些发虚,晓得自己今日若是能胜得一招半式,还则罢了;若是学艺不精而落败于庸如师兄之手,只怕今后的日子就要很不好过。饶是姜映明派他上场,本身就有求个平局的心思,无论他是胜是败,自然也都不会责罚于他;可是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厉害,他自己倒也真还晓得,自是警惕。
心里想着,灵渊便也与庸如师兄一并站在了演武场的中心,又听庸如师兄沉稳开口,语调平和,道:“灵渊师弟,为兄痴长几岁,练剑多年,虽不得门径,也不好以大欺小,压迫于你。便请师弟尽己所能,赐教华存剑法高招,先行出手罢!”
灵渊点点头,也不多客气,晓得庸如师兄厉害,便受了他的礼让。从先前昭如姑娘的表现来看,她对庸如师兄的尊重之处,远胜于之前对赵永之和孙玄泉,着实敬重,便也显出庸如师兄的不凡来。看赵永之和孙玄泉的手段,灵渊自忖不能相敌,便愈发不敢托大,在庸如师兄面前也是十分恭敬小心。
伸手握住腰间的青龙木剑剑柄,灵渊心里便也骤然得了安定。这原始他练剑半年,已然有了些心得体会,但有长剑在手,自得闲逸安宁,心中古井无波,才是用剑之道,精气神意内藏,凝练于剑锋之上,便有气势。庸如见他这般,便也暗暗点头,想着名师出高徒的道理,知道姜映明指点出来的弟子,果然都是不凡的。
只是他现在还不晓得,灵渊所修行的剑法,并非是《黄庭大洞剑经》,也不是姜映明赖以成名的独门剑术,而是薛岳修在世之时创出的三宝剑法,却是融汇三家之法,克制三家之术,别有一番奥妙,自有胜机暗藏的。更何况,灵渊先得了姜映明夫妇的启蒙,后得了龙虎真人的指点,三家武功之中,他已经窥见两家门径,融汇于剑法之中,自然是不同凡响。
便只见灵渊一手握剑,一手横挡,告一声“得罪”,便将宝剑刺出,探向庸如胸口膻中穴要害,试探他的深浅;庸如见状,便也抽了精钢宝剑在手,另一手如持握盾牌一般,斜斜挡在胸前,剑光一时探出,便是正中青龙木剑一侧,带偏了灵渊的剑势,还乘势追袭而来。
华存、龙虎与轩辕三家武功,从本质上来说可谓是同出一源,又是三家演化不同,各得了一面长处。华存持有“剑经”,龙虎掌握“拳法”,轩辕宗所修炼的,却是摈弃外物而内求自身的法门。庸如的剑术,不过是自家武功的延展,并不像华存剑法这般有章可循,便是一时出手,灵渊也难以拿捏他的招式去路,只得收剑回防,又是伸手按他的肩膀。
庸如作为轩辕鸿身边近人,其身份大概相当于罗鞍在华存山庄之中一般。投师多年以来,他也几番与华存弟子动手较量,对于大洞剑经所载的招式有一定的了解,便只当灵渊也是修炼这一门武功的。今日他原只想好心指点灵渊修行,却不料灵渊出手这一剑,的确是大洞剑经所载;随后这一抓,却是出乎了庸如的预料之外。又是他这一抓之间,手指伸缩不已,掐诀不息,自有内劲涌动,却不是隔空摄物之法,而是勾动了庸如肩颈穴窍蠢蠢欲动,摆明了是龙虎山一脉的法门,自叫他心中大骇,忍不住运功抵挡。
来不及想灵渊为什么会龙虎山的招式,庸如的剑尖便已经来到了灵渊肩窝前一寸,本想着收了力道。却不料灵渊身子骤然一抖,肩胛骨头随即卸力,手臂顷刻脱垂,堪堪避过一剑,随即腰间一扭,只将那柔若无骨的手臂当作软鞭一般,朝着庸如的面门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