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只是他平日里着实寂寞,又是辛苦之后,自娱自乐的念头,作不得真。真叫时光倒装,重来一次,又有选择,灵渊还是会选择学武;纵是筋骨酸痛,头脑发昏,也是无怨无悔,自有一股子狠劲。这原是他背负着桃源乡十六年前的灭族惨祸仇恨,若无高深武功还真报不了仇;不说什么天下无敌,出人头地,单就报仇这一点目的,便能叫他每天拼死去背诵那些要人命的经文,好几次颅脑欲裂,不知不觉中鼻血横流,眼前冒出细碎金星,也是“虽九死其犹未悔”,最见了坚持。
这些日子下来,灵渊苦学不辍,已经记下来接近三分之一的经文,也对其加以了解,晓得桃源乡这一套武功,根本上还是一路内家手段,乃是从任督二脉入手,颠倒阴阳的法子,道理十分深邃,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学的范畴,练成只怕不俗,只是这会儿灵渊还没有通读经文全篇,故而不敢随便开始修炼。
而更叫他吃惊的是,就是这样一套颠倒阴阳,扭转造化的神功,竟然能够完全融入薛岳修的三宝剑法之中,与之水乳交融,更能显出威力,直叫灵渊惊呼薛岳修怕不是神仙,其在武道上的理解莫不是已经万法归一,窥见了真实根本。
原本灵渊学得三宝剑法,并没有完整的内功心法口诀,连着薛琴心都是因此功法不全,不敢贸然传授,只教他学了大洞剑经的内功,虽是系出同源,始终还有些不足之处;而这会儿灵渊见识到了桃源乡的武功,在之前也已经掌握了逆行任督二脉的法门,一用之下就觉得这门功夫比大洞剑经更适合三宝剑法,直叫他忍不住生疑,暗道那薛岳修,该不会也是桃源乡出去的人。
无论如何,灵渊这段日子,着实记下了不少桃源乡的武道;偶尔也小心尝试着修行,多少还是有些收获。这便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心,打定主意要留在桃源乡,将经文尽数记下,之后再仔细理解修行。
这一日,灵渊正坐在田垄地边,啃着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酸浆果子,一时就听得老远处传来些许动静,扭头看便见那山洞处人影恍惚,直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暗道这几日都不见阿难陀和正伦子,也不晓得两人战果如何,到今日总算是有人进来,只怕就是他们两人之中的一个。来人若是阿难陀,灵渊还觉得稍微轻松些,毕竟两人之前相处还算融洽;可若要是正伦子,那便是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了桃源乡的秘密才是。
然而一阵响动之后,走出山洞的却不是灵渊预想的两人,乃是之前被他一掌打伤的罗千子,这会子呲着大牙,脸色苍白地从山洞之中钻出,老远就看见了田垄边上的灵渊,便是一愣,随即露出狂喜,竟是二话不说,抬脚就朝这边飞奔而来。
一见来的是罗千子,灵渊的心里便是轻快了许多。原是罗千子之前曾败于他手,这会儿只怕是旧伤未愈;而他自己这些日子钻研武道,怎么说也是有些体会和心得,只要吃准了罗千子不敢对自己下毒手,凭着桃源乡的武功倒也能将其击退,远比正伦子和阿难陀好对付得多。
然而出乎灵渊预料的是,罗千子这一时飞扑朝前,二话不说就是大嘴裂开,两排森森皓齿,在日光下夺人耳目,竟一言不发便拦腰朝自己咬来。只叫他慌乱中将手里的果子兜头朝罗千子掷去,自己也是脚尖一点后缩,要不是这段时间他功夫又有些精进,这一下便是真躲不开了。
罗千子一口咬出不中,只将一旁的果树咬去半截,看得灵渊心惊胆颤,这才听他怪笑着开口,道:“我师兄正伦子的性命,就落在灵渊公子一个人的身上了。请公子借我大好头颅,救一救我师兄才是!”
灵渊闻言一惊,转瞬拔剑在手,顿时护在胸前,道:“正伦子是生是死,与我何干?若他真是不好,你也该去找医生大夫才是,找我作甚?就是把我这一身血肉都喂他吃了,难不成还能起死回生么?”
罗千子桀桀怪笑,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微妙,不管灵渊说了什么,只道:“不劳公子费心,只要我能带你的头颅回转,自然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为我师弟诊治!请公子慈悲,舍了这头颅给我吧!”
话音未落,罗千子又是脖子一扭,张口朝灵渊的右颈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