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姜映明和龙虎真人身着朝服,骑着高头大马,被百余人前呼后拥地围着,一行人浩浩****朝着京城南面行进;队伍打头的一行人,驾着仪仗,敲着官锣,驱散着沿途熙熙攘攘的百姓,就叫大街上一个闲杂人等都没有,连带着两旁的商户都紧闭了大门。
享受着这远远超出自己身份的仪仗,龙虎真人满脸都是愉快的笑意,又是见姜映明板着张脸,便低声对他说道:“你我既不曾在金殿会试拔得头筹,也没有在武科场中力压群雄,却能在有生之年,享受到这等武魁状元游街的礼遇,便不要摆你那张臭脸给人瞧了!”
姜映明瞪龙虎真人一眼,着实觉得无法,只得扭过头去,不愿理他。诚如龙虎真人所言,即便他们两人一个是从二品的将军,一个是朝廷册封的“天师”,身份高绝,寻常也享受不到这等仅次于皇帝出巡的仪仗礼数。这数百人前前后后拥簇的,其实是姜映明手捧的那一份黄帛诏书,便是皇帝命姜映明和龙虎真人两人,前往虚皇所在之处宣诏。
武官大员传诏的情况,本朝开国以来也没有发生过几次;又是虚皇所在之处,尚有三山山主和扶桑国主这样的君王坐镇,礼数上原该是由正二品的大员作为使节,才不显得失礼。然而皇帝摆明了不想跟虚皇纠缠,又是有意要试试虚皇的手段,考虑到寻常人断不是他的对手,才遣派了姜映明和龙虎真人前往。
虚皇下榻的地方,原是一众东海商人在京中的商会场所,因着他乃是东海诸山诸岛共尊的“真神”,这些商人自然也是将他当作了神祈一样的供奉,一应周到妥帖,远比住在馆驿舒服许多。
一行人驾着仪仗,不多时便来到了东海商会的门口,眼看着面前偌大的朱漆大门,门前比人高的一对狻猊石雕,也见了东海商会的富庶,便自有一人上前去唤了管事的人出来,片刻后小跑着来到姜映明面前,小心道:“将军!那东海散人不愿外出奉迎陛下手诏,直说请将军和天师进里说话!”
听闻这话,姜映明与龙虎真人对视一眼,就听老真人哼了一声,道:“海岛化外之人,果然不知道什么礼数,端的狂妄,便是小国寡民!看样子那虚皇已经晓得了皇帝的心意,很是不满哩!”
姜映明摇摇头,翻身下马,道:“虽不必与这等蛮夷一般见识,倒也不好因此就失了陛下的威严。既然虚皇不肯出外迎接,就将陛下的仪仗一应架进这商会去!”
那人应了一声,却是转头看着东海商会的大门为难。原是宣诏大臣的仪仗繁复,难以挤进那朱漆大门之中;而要是打散了队伍,这仪仗本身也就不存在了,再说什么威严都是空谈。一时间,就见姜映明大袖一挥,凌空拍出一掌,随即那两尊狻猊石雕轰然朝一旁挪开,两扇朱漆大门骤然朝里倒去,重重砸在地上,才听姜映明云淡风轻,开口道:“这就进得去了。”
眼看姜映明施展无上神功,隔空挪开了石狮,击倒了大门,便叫一众人等尽皆心中惶惶,心底涌起恐惧。便是他这一手,已经不是寻常的武功拳脚所能解释,看在普通人眼里直如神仙手段一般,叫人敬畏非常。
龙虎真人嘿嘿笑了一声,道:“好神功!姜映明,等你华存山庄垮了,单靠这一手功夫,去码头船帮卖个苦力,也是能养活那一大家子人的!”
姜映明冷哼一声,道:“陛下手诏面前,真人不可胡言乱语。传令,架起仪仗,进东海商会!”
一声令下,原本稍显散乱的仪仗迅速重新集结。一众人吹打乐器,抬着旗旃,刀斧全备,挺胸抬头,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缓缓走进东海商会之中,踩着那两扇朱漆大门前进,便叫商会众人面露愤恨惊恐,避之唯恐不及,显尽了姜映明的威风和霸道,比打家劫舍的强人还要厉害几分。
仪仗一路**,便到了东海商会的正前的大堂门前。就看见虚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众人面前,整个人毫无生气,叫人看了心底发寒,令得一众兵丁不由自主停步。便见姜映明迈着大步上前,稳稳站在了虚皇面前一丈,双手捧起诏书,朗声道:“陛下诏书在此,东海散人接旨!”
虚皇抬手一抓,便莫名其妙地抓住了姜映明手中的诏书,也不打开观瞧,也不跪地接旨,只平淡道:“本尊面对你们的皇帝,都不必屈膝下跪;区区一个从二品的将军,加上一个不知所以的‘天师’,狐假虎威,也想受我跪拜?”说着话,虚皇抬手一指,道:“门外等候。”
话音未落,就见一众随姜映明来的兵丁眼神一凝,随即齐声应诺,竟真受了虚皇的命令,齐齐转身离开,片刻便不见了踪影,只在商会大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