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灵渊便是恍然大悟,惊觉姜映明等人并非是寻常独行侠客,同样也是朝中有权有势的大员,便是除却身份、地位和势力之外,他们手中更多了高深武功和莫大兵权,自然也有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和同党,此番进京,便是为对方提供额外的势力,扶持最有利于自己一方的新君登基,如此才能在林立的党争之中抢占先机,通过左右皇位来左右天下大势。
朝堂上的事情,灵渊从来不懂,也不可能会懂,便不多想什么;然而他的确有什么话要跟姜映明说,这会儿眼见着姜映明即将动身赴京,却是不能再有拖延,便叫他一时开口,急切道:“姜叔,我……”
姜映明回头看他一眼,微微蹙眉,道:“你?你想出去?是了,有了那姑娘的消息,你是待不住的……去吧,去跟你师娘支些银两,去北边看看,去看看汾州,去看看邦泥定夏,去了却这心愿吧!玉书——”玉书连忙上前,听他父亲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和你娘守好庄子,等着京城来的消息——若不是二王子登基,你便去寻灵渊吧!”
玉书和灵渊浑身一抖,就从姜映明的话语中听出了某种不详的意味,这会儿正是无论人心还是局势,尽皆乱作一片的时候,便叫他们无法开口,说不出什么话来。新君登基前这段时间,往往是整个中原朝廷里最危险的时候,正是风吹草动化刀枪,白纸黑字断生死的时候,即便是姜映明这样身怀无上武功的高人,一招棋错也可能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
原本按照姜映明等人的算计,只要朱阳道人在陛下身边站稳了脚跟,他们就能彻底把握住陛下的心思,进而日益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一旦百年后陛下寿终正寝,下一任的皇帝也会一如既往地仪仗和笼络他们,直到朝廷最终崩毁,改立新天,便又是一个轮回。
然而现如今,陛下莫名驾崩,便没有给姜映明等人留下运筹帷幄的机会。原本可以靠着几年十几年准本的一切种种,现如今都必须在几天十几天内见一个分晓真章,仓促之下必然会有诸多麻烦,不甚周全;更何况,朱阳道人和茅山老道被禁军拿下,这消息怎么听怎么不太妥当,此事若有幕后黑手,那黑手就一定是朝着姜映明他们这一党人来的。
“师叔,我也同去!”就见昭如姑娘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毅然起身,跟在了姜映明身后。姜映明看她一眼,便是微微点头,道:“理当如此,三家便算全了。”
昭如点头,看一眼灵渊和玉书,便是毅然决然地跟着姜映明一道走出了大堂。因着轩辕鸿身体情况堪忧,昭如知道的事情却是要比玉书多了不少,自是少年老成,晓得武林正道一方,在朝中的势力和依仗,也明白新君登基可能对几家造成的帮助和影响。消息传回轩辕宗,至少还要有三日;轩辕鸿赶赴京城,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是不成。现如今邦泥定夏起兵,朝中不可无主,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朝臣们早拥立了新的皇帝,等轩辕鸿来,便是黄花菜都凉了。
在对朝廷的问题上,三家的利益是绝对一致的;现如今这等情况,也应该绝对公平。
眼看着姜映明等人直直走远,玉书才转头看向灵渊,犹豫道:“你又要去哪?才回来过几天安稳日子,这就闲不住了么?”
灵渊叹口气,道:“我已经过了十几年不安稳的日子,巴之不得这日子就永远安稳下去……可是玉书,我非去不可呀!或许我并不是要去汾州,并不是要去找到赤珠,甚至没有任何目的,可是我,非去不可的呀!”
玉书沉默以对,晓得这段时间来的一切种种,已经将灵渊逼到了某种境地上,叫他再不能安安稳稳,无忧无虑地待在枯园里读书练武。便是之前的经历,已经将某种东西塞进了他的脑海心田之中,撑起了他的心胸。对这心胸来说,枯园乃至整个华存山庄,都太小了。
摇摇头,玉书又是担忧道:“我晓得你非去不可,可是虚皇……”
灵渊看他一眼,轻笑道:“臣子弑君的常见,师尊害徒弟的倒是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