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原本也不难想通,便是杨重贵奋勇抗敌,保家卫国的同时也着实触及了一部分兵部大员的利益,便叫他在朝中军中,都着实遇上了不少麻烦,也树立了不少对手,政敌众多,难免便遭了别人的暗算。原本此番抗击邦泥定夏的将领,都是打算等邦泥定夏打过汾水之后再将其驱逐,以此博取军功,却是杨重贵太过忠勇,死守汾水不放,终于逼急了那些将领,令他们暗中下了黑手。
若非是驻守汾水上下游的兵将故意松懈防备,邦泥定夏的军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汾水行两面夹击之势。始终邦泥定夏不是镔铁之国,无论是兵力还是统军。都还不是中原王师的对手,要认真打起来,中原只要五万兵丁就能驱逐邦泥定夏的乱军,如今这般僵持,不过是武将拖延,想要乘机邀功罢了。
灵渊着实叹了口气,也是觉得心里憋闷,又是看陈大同等一众粗莽汉子个个虎目含泪,自也不忍,便道:“若然杨老将军为国尽忠,汾水便已经彻底失守,一旦邦泥定夏打过汾水,朝廷只怕也要派下重兵镇压。便不知诸位大哥有何打算,小弟也想帮一份忙。”
陈大同重重点了点头,道:“灵渊兄弟,你远比我们聪慧,事情也看得清楚。其实闻听得杨老将军战死,兄弟几个都有杀回头去的心思,只是又听说京兆大营已然开拔,我等便没有鲁莽行事……现如今两军交锋,我们不好下手;待得战火平息,哥几个定要把坑害杨老将军那人的头颅扭下来当夜壶用!”
灵渊微微点头,也是想起自己离开华存山庄之前,姜映明曾经传下一枚军令,着薛琴心调遣京兆大营军士,这会儿只怕也是他得了风声,京中又是大局已定,才将京兆大军发往战场支援,却也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既然姜映明插手此事,那些打算立功的兵将便只怕祸在眼前,以姜映明的脾性,断不会容这等人物好生加官晋爵。
不过听闻得陈大同想为杨重贵一门三代报仇,灵渊着实还是为他们感到担心,便是杀邦泥定夏一个将军不算什么,谋害朝廷大员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然他们真这么做了,只要稍稍留下把柄,便绝无可能脱身,天地虽大,也要无处存身。
想了想,灵渊还是将自己的考虑说给陈大同知道,又是暗示他京兆大营的将军着实正直忠良,定会为杨重贵一家讨得公道,叫他们放心,万莫鲁莽行事。陈大同是粗莽冲动,却不是没有脑子,听得灵渊这般说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只道:“这事儿你放心就是,兄弟们自有分寸,不动手则已,动手便有绝对的把握。便是我等都有妻儿老小,也多为家中之人考虑。”
灵渊这才松了口气,心中又是盘算着要不要跟姜映明禀明此事,请他做主,更有分寸些。现如今他虽是身在镔铁之国,倒也不是跟中原彻底断了往来,朝廷的探子密布天下,华存山庄的情报势力也不容小觑,真到有必要的时候,递出去一两封文书并不算困难。
思忖着,灵渊也是一时端了面前的酒碗来一饮而尽,起身对那陈大同道:“陈大哥,小弟有心多陪,奈何尚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还请诸位大哥保重。”
陈大同也知道自己等人与灵渊不过是一面之缘,因着救命的恩情才请了他来此间喝酒说话,着实没有什么理由将他长留,暗中也怀疑他跟虚皇的徒弟有些纠葛,便是先前见了太元子出手,说不定灵渊也急着要去与太元子等人汇合。东海虚皇乃是魔道巨擘,灵渊跟他们混在一起便是身份有些尴尬,众人不便说透,便也只是点头,只听陈大同道:“是了,兄弟青年才俊,多多保重,若有用得到哥几个的地方,还请直言便是。”
灵渊闻言点头,一时又想起来什么,便开口道:“陈大哥这么说起来,我还真有些事情要求大哥帮忙。汾州一带黑道上的把头老大,乃是我同门师伯,数日前他应萧老太后之邀,来赴这三元大会,比我早走几日,现如今应该早就到了盛京,我却一直不曾遇上他。几位大哥经得多见得广,义薄云天,自有满天下的朋友,可否代我打听师伯下落,好叫我早日与师伯重逢?”
天大地大,谁也没有以心传心的法术,便是两人一时走散,原算不得什么太奇怪的事情。陈大同等人背靠盐帮,着实有些势力,也真是粗莽宜友,人脉着实广阔。听闻得灵渊这般说,他倒也不问为什么黑道把头会是灵渊的师伯,只点头道:“兄弟放心,这事儿就包在大哥我身上。你说的那位把头,素日里与盐帮也有往来,若他来了盛京,我一定为你打听就是。”
灵渊再度感谢,又是告诉陈大同自己在盛京中的住处,请他若是得了什么消息,便来说给自己一声。至于说邀请众人与自己同住,灵渊倒是从未动过这个念头,便是那院子原不属于自己,而是萧太后暂时赏赐下来,给自己落脚用的。不说陈大同等人是否愿意,就是这其中可能藏有的风险,灵渊也不敢叫别人与自己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