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得虚皇在面具后发出一声冷哼,高高在上的声音便是一时响起,道:“哪里来的假和尚,也敢在本尊面前耀武扬威?本尊携三山岛主,并扶桑国主在此,赶着去为太后拜寿,你又是什么东西,叫本尊让你?”
灵渊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听见虚皇开口说话,这一听果然就确定了出现在梦里那人就是虚皇。虽然他这会儿还不晓得为什么梦里的师尊要否认身份,不过心头悬着的一个疑团总算是得了解脱和证实,倒也叫他着实轻松了些。
就看见虚皇一面说话,一面缓缓抬起手来,手指并指成剑,但要比华存一路的剑指更松散些,正面看更像是道观里泥胎捏着的法诀一般,便只见他伸手轻轻朝那顶轿子滑落,顿时就像有一柄无形的大刀凌空斩落一般,叫拦在轿子前的和尚们不由自主朝两边退去,让出一条空旷的道路来,自有疾风激起砂石,裹挟着某种肉眼难见的力量朝那轿子涌去。
“御气离体,凝气成刀!”陈焕明压低了嗓子惊叫一声,便是奋力朝已经再没有退路的身后墙壁靠去,只恨自己早些年学武而不是修仙,这会儿不会穿墙之法而避不开虚皇气势的余波。正所谓“无知者无畏”,陈焕明这样有眼界的,就更能体会到虚皇这一招所蕴含的力量和代表的东西,自已经晓得自己绝不是虚皇的对手,两人间的差距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恐惧和震骇占据了陈焕明的胸膛,又叫他想起灵渊曾经说过,当日姜映明等三人曾直面过眼前这位恐怖非常的虚皇,便叫他暗暗觉得自己与姜映明的差距也似乎被拉大了些。其实陈焕明的根骨还算不错,这些年练武也花了不少心思,之奈何薛岳修应劫早逝,没能多指点他些许,便叫他与真正的高人有了些差距,到如今已经是无法弥补。
虚皇这一指点出,身上披着的鹤氅也是一时鼓动,便是他这一手虽然看着轻巧,其实已经是动了真章,才是他与天人师斗了这么多年,早晓得对方不是轻易所能对付,自不会轻敌;又是先前虚皇两次出手,对付了天人师的徒弟,要说天人师心中一点念头都没有,虚皇自己也是不信。
便见得那嵌着八宝璎珞,描绘着三世诸佛的大轿在虚皇这一指面前,轿帘一时间鼓动了起来,便如其中有狂风吹拂一般,又像是一个被风吹胀的口袋,以柔克刚地生生拦住了虚皇这一指,轿帘只在正中稍稍凹陷些许后便也恢复寻常,才听天人师苍老的声音又自响起,道:“没想到虚皇陛下来为太后祝寿,还敢当街行凶动手。阿弥陀佛,老衲无心与你争执,还劝你不要自寻事端!”
虚皇闻言自是冷笑,也不搭理,只接连又点出几指,另一只手更是并掌成刀,缓缓举起,看样子瞬间就要一刀斩下,这一刀自是要比先前的几指高明不少。
与虚皇一般,天人师似乎也有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只隔着轿帘见虚皇这般举动,便听他的声音中也带了一丝怒气,道:“老衲为太后贺寿,实不愿与你动手,你我纵有天大的恩怨,也不该在这等日子兵戎相见!虚皇,你出七指一掌,老衲以德报怨,还你一掌!”
话音未落,就见那轿帘上凭空浮现出一个清晰无比的掌印,只看那掌印就叫人觉得有龙象之力蔓延,便听得一瞬间破空声响,虚皇先后点出的几指都被一道强横掌力生生消弭在半空中,更有余力朝其所在攻来,灵渊在一旁都觉得有一股如海潮一般漫天遍地的力量扑面而来。
虚皇对此毫无表示,只缓缓将那一计掌刀劈出,随即大袖一挥消弭了隔空而来的力道,自轻笑一声后转身再不看向和尚,只抬脚自顾朝前走去,领着一众禁军和弟子施施然离开,脚步间比先前轻盈了不少,似乎心情都开朗了许多,便是叫众人有一股春回大地之感,一时跟着欢喜起来。
灵渊早听闻虚皇与天人师势同水火,比三世死敌还要厉害,一见面就要动手,却没想到这两位高人之间的较量,竟是连个照面都不曾有了,想象中那种招式往来,都被两人化在无形之间斗了,就觉得有些奇怪,似乎也有些失落,一时摇了摇头,耳边却突然响起太元子的声音,道:“师尊令你今晚必须赴宴,届时向萧太后磕头行礼,拜谢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