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伦子噗嗤一笑,道:“怎么,富楼那,丢了一条胳膊,还不能叫你学会学规矩么?天人师是否无处不在,你知我知,便是现如今他本尊就在盛京之中,自不能随意显化了自己的身形出来。况且即便他降临在此,师尊也不会作壁上观,便是你剩下那一条胳膊,看样子也是不想要了。灵渊公子,如果你要赶我们走,我们无话可说;不过师尊要带给你的话,也与赤珠姑娘有关。”
这下子,灵渊便是彻底矛盾了,只求助般看向陈焕明,就听他一时开口,道:“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若要挑三拣四,多有要求,便可以自行离开,免得老子动手。不过是事关一个姑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教你们这般小心,非要单独与我师侄来说?老子话摆在这里,谁想走都可以走,出了门就再别进来,左右老子不走,你们能奈我何?”
阿难陀和富楼那闻言对视一眼,也是晓得陈焕明稳坐三州把头之位多年,武功着实不俗,原不是自己两人所能对付;又是他先前话里话外,似乎跟罗千子很有些交情,便是说多错多,若被他抓了把柄,只怕今日之事就很难向老师交代。
无奈之下,阿难陀只得开口,道:“灵渊公子已经见到了赤珠,自该晓得她原是老师收养的姑娘,与老师着实情深,便如世俗父女一般,一切都要求老师做主。老师无所不知,自晓得灵渊公子对赤珠的心意,也念着公子人杰,愿意成全你们这一番姻缘,叫世间少一对痴男怨女,多一对比翼佳人。只要公子从今日起,不再与虚皇一行人往来,转投入老师座下,老师自当亲自赐下这段良缘,更将毕生武道,倾囊相授,不对公子藏私分毫。”
他这话一说完,那边的正伦子就是拖着舌头阴恻恻直笑,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着实好笑的东西,一时间几乎不能自持而要笑得翻倒过去。灵渊只看见他发笑,心中便是乱成了一团,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才听见罗千子叹了口气,道:“卑鄙无耻之人,干什么都是卑鄙无耻。天人师竟以此事来要挟灵渊公子,便见得此人无情无义之外,更是毫无廉耻,便是百事皆可,人世间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灵渊公子,你不要听他们危言耸听,便是赤珠如今已跟在老太后身旁,一切由老太后做主,天人师又算个什么东西?”
这会儿正伦子也笑过了劲,才喘着气不住摇头,道:“灵渊公子,千万莫要上了这两人的恶当,更不要听天人师任何一句鬼话。你若是投入天人师门下,他待你自然与虚皇师尊不同,便要抹杀你本身自我,将他自己寄生在你的身上,强逼你做了和尚不说,还叫你连反抗都不能,只将自己的心念,时时刻刻暴露在他的面前,任他检阅,随他操弄。到时候什么赤珠,什么情爱,与你都是过眼云烟,左右连自己都没有了,还要姑娘来做什么?好笑好笑,怪不得这秃驴不敢叫我听见!”
正伦子这话说得十分骇人,话语中又是牵扯着天人师的莫大秘密,便是叫灵渊和陈焕明都是听得一愣,随即只觉得浑身发冷,暗想那天人师难不成真是游魂野鬼,靠着附身生人血肉而存在于世间?平心而论,虚皇对灵渊已经是仁至义尽,虽曾经抹消过他的记忆,却不曾对他造成更多的影响,甚至很少干涉他的举动,便是全将灵渊放养在了外面,连着他投入姜映明的门庭都不曾多说什么,实在是给够了自由,也给够了尊重。
而天人师的手段,若真如正伦子所言,便是与虚皇的确不同,只待灵渊投入他门下便要彻底将其把握在掌心之中,似乎更还有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手段,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意念而受其执掌,便是叫灵渊心生畏惧,着实不敢与这等人多有往来。
阿难陀闻言只是脸上一怒,嘴里的话语倒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只道:“公子不要被魔道之人蛊惑,便是外景七神之中,以舌神和齿神最会蛊惑人心,颠倒黑白。他们的所作所为,公子应该也有些耳闻;而老师在西域的美名,也是随便找个人就能知晓的。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师原非要以赤珠姑娘胁迫公子,便只是要给赤珠一个明媒正娶的机缘,不教她受了分毫委屈,才见得老师慈悲之意。公子若继续与魔道往来,自然与老师不是同路之人,即便赤珠真情实意,这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也还真是懂得。”
说着话,阿难陀一时起身,朝灵渊合十一礼,道:“今日我等前来,原是传老师口谕,奈何路遇魔道之人,说再多也抵不过他们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若因阿难陀之言,叫魔道玷污了老师的名声,才是我之重罪,万死难辞。公子,口谕已经带到,还请公子三思;我们这便告辞,也劝公子少跟这两位卖弄口舌之人久坐!”
话音未落,阿难陀和富楼那就是一前一后,施施然离开,只留下灵渊呆坐原地,好半天才转头看向罗千子,道:“虚皇师尊有什么吩咐?”
罗千子闻言咧嘴一笑,开口道:“师尊只提醒你,莫与天人师往来。赤珠姑娘的事情,师尊自会为你从中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