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着,灵渊也是断然摇头,只道:“大师此番助我,原是大恩一件。只是我早年得虚皇师尊传道,后有姜映明授业指点,虽不曾拜在这两位门下,却也着实深受这两位大恩。无论是虚皇师尊,还是姜叔,都与大师并不同路,日后少不得矛盾纠缠。我若能舍了两人投入大师门下,日后自也能为两人背叛大师,这对我,对大师,对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好事,原是凭空招惹麻烦。”
此言一出,就听得一阵鼓掌声凭空响起,就见那大雄宝殿大门紧闭,虚皇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灵渊的身旁,这会儿正伸出一双白玉无瑕的手来,轻轻拍击合拢,发出充斥着嘲讽的掌声,就叫天人师猛地一怒,猛起身就要出手,却又生生忍住,只看向虚皇没有缝隙的面具,怒道:“我这里即将大功告成,你为何又要横插一脚!你要坏老母的大事么!”
虚皇丝毫不惧天人师的威胁,只伸手扯了灵渊站在自己身后,沉声道:“老母叫你打发那三人走,却没有叫你拉灵渊入你门下。本尊只听他真挚之言,就断不能叫他落入你这小人手中。他信本尊,忠于本尊,本尊自当维护。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便如他自己所说,你又为什么要做这‘凭空招惹麻烦’之事?”
天人师听闻此话,两颊的肥肉都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只道:“若非当年你执意要带他走,不惜偷袭暗算老衲,令老衲不得收他入门,现如今哪会有这么多的麻烦?所谓‘凭空招惹麻烦’,正是你在无端生事,非要将他舍在高平城中不顾,才叫他投入了姜映明的门庭,与中原武林多有纠葛,叫老母日夜哀叹忧愁。老衲如今纠正你当年的过失,便是以德报怨,为你赎得罪愆,你不但不思感激,还要反咬老衲一口,足见你为人虚伪,才是你‘虚皇’头衔的来源!”
似乎心不在焉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虚皇一时间也是发出了空灵的冷笑,落在灵渊耳中只比鬼哭还叫人害怕,便听他随即开口,道:“和尚都是像你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罔论事情真相的么?你这话直说得自己比释迦还要真善,却不见你坐下去便就地涅盘。我对灵渊如何,他自己心中有数;只瞧你蛊惑他不成,就证明我的选择没错。要是当年他被你带走,这会儿不沦为行尸走肉,也要变成个满嘴虚言的骗子,岂不是叫你教坏了他,便等于我也是有责任。”
天人师不管虚皇说些什么,只伸手朝灵渊一招,温言道:“灵渊,别怕他,过来老衲这里,自有老衲护持。这人没什么本事,只会耍嘴皮上的功夫,只要你迷途知返,老衲便成全你与赤珠的姻缘!来!”
这会儿天人师说话,似乎又用上了当日他在街头施展的手段,只听他一字一句蔓延在虚空之中,便化作隐约飘渺的雾气将周围笼罩,便见他的身影在这虚无缥缈的境界中越来越高,越来越瘦,最终与那高大瘦削的释迦佛像合为一体,一并朝着灵渊伸出援手,只叫他震骇非常的同时,忍不住要迈步朝前走去。
虚皇只轻笑一声,自挥手扬起一片如山如海的气息,顷刻间就搅乱了天人师的气势,叫他从释迦佛的加持中脱身出来,依旧是一个大胖子好端端站在那里,一切与之前并没有丝毫变化。
到这会儿,才听得虚皇的声音响起,道:“你当本尊在你的地盘上,就一点手段都用不出来么?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献丑!我看你真是老了,才做出这等荒唐事来;抢本尊的人,还敢用本尊的手段?”
天人师这会儿实在是气愤非常,便是明明已经快要把灵渊收入门下,却被虚皇横插一脚而错失了机缘;又是萧太后严令不许两人在盛京动手,便叫他最擅长的拳脚功夫不能施展出来,面对虚幻之时就落于下风,着实是憋屈无奈得紧。
正当此时,就听得那宝殿大门被人一把推开,才见得禁军首领耶律青冷着脸迈步进来,开口道:“传太后口谕,诏虚皇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