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成再高的武功,只要还没有飞升,便不能凭空凝聚真气,气力还要从饮食中获得。以天人师这般口福,都不说他的招式和内功玄妙,只单纯从饮食中获得的补养,就要比寻常练武人多了许多,自然更有些优势;他将自己吃得满身肥肉,倒也是另一条路子,便是剑走偏锋,不愧他外道领袖的名头。
坐得片刻,感到饮食化去了不少,灵渊便也一撑床榻,准备起身,却不小心按到了一旁摆着的经书。僧人们居住的地方,自比不得萧太后的皇宫繁华,这床榻也是又小又硬,不小心翻个身都有可能摔在地上,着实摆不下多少东西,便是床头的那一摞经书,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本下来。
随手拿起那经书,便见是一本手抄的寻常经文,名唤作《苏悉地经》,读起来与寻常佛经并无不同,便是阐述军荼利菩萨与明王的对话,以佛陀菩萨之间的问答,来讲述佛门中的道理。灵渊对这些经文不感兴趣,只是瞧抄写着经文的字体很是美观,并不似寻常手抄经文那般刻板,自别有一股子轻盈空灵的感觉,行笔时很是飘逸,字句间似有云烟,便不看经文的内容,只将这些字迹当成画看,也很有瞧山水画的趣味。
随意翻看两页,他便也将这《苏悉地经》放在一旁,起身活动了身子,便走到小院中挥舞拳脚,先打了《修罗宝典》的那一套拳脚招式,后练了《三宝剑法》的入门章法,只练得浑身大汗淋漓,收工时天光便已经大亮。
照理来说,三宝剑法原是姜映明所传授,以他与灵渊之间的恩仇,灵渊原不该再练习这功夫才是。只是一来这剑法是薛岳修所创,与姜映明无关,姜映明本人也不曾修行过,便少了一重关联;二来则是传授三宝剑法剑经的,原是薛琴心而不是姜映明,便是灵渊与她无怨无仇,也还愿意承她的好,一码事归一码事,自不能因噎而废食;第三,也还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意思,便是姜映明图谋桃源乡的武功未果,自家的武功却落入了灵渊手中,只当是还一点利息,到没有什么负担。
或许是明行山的饮食,对人体真有些妙用;也或许是这几日餐风露宿,灵渊在无聊时想通了不少关节。今日练起这《修罗宝典》,倒要比先前更精进几分,只叫他觉得周身血脉顺畅不说,眉心识海那一股修罗真气也愈发壮大增强,运转间也愈发灵动,便是寒热交加之中,沿路鼓动着穴道和血肉焕发生机,直叫灵渊觉得身子宛若三春,处处生机盎然。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冒险尝试阳维、阴维两脉,便是上一次已经练出了偏差,这一次也没有新的领会,错误的路走上多少,归根到底也还是错的。
仔细回忆了之前的感觉,品味着拳脚招式间的得失,灵渊便着实沉淀了这一日的所得,也没有继续再练下去。《修罗宝典》原本以修罗真气为根本,拳脚招式不过是引动修罗真气的法门,对敌时拳脚基本无用,全靠着这一股随心灵动的真气妙用无穷。灵渊这一年多,也只在对付罗千子的时候以拳脚胜过,到如今都不知道原因,其余时候都还是以剑法对敌,甚少动用了拳脚。
四处走动,到处悄悄,习惯环境的同时,也希望能对天人师多了解些,灵渊信步在这明行境中走动,倒也没有人上前为难,自不见天人师和他的徒弟,也不见赤珠的点滴身影,眼目前全是各式各样的僧人,一个个都与中原和和尚相似而不相同,便也叫灵渊不好打搅人家修行,见面点个头也就过去,一整天下来没说上几句话,也着实憋了他个半死。
闲逛到日头西斜,灵渊才想起自己错过了午饭;不过早上那糯米着实是扛饿,他这会儿腹中也不觉饥渴,只随意回到禅院,却瞧见屋中方桌上已经摆放了饭菜,虽只是寻常青菜和米饭,看上去淡而无味,却叫他心中大喜,暗想原来还有人挂怀,安排招待。
大鱼大肉能吃,青菜干饭自然也能吃。灵渊端起饭碗的时候,碗中的米饭还留有余温,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自叫人清心寡欲不谈,也还是十分适口,便是他不贪图物欲,也不在乎享受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