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姜映明和李如君自己,自然是知道她先前那些都是鬼话,字里行间连一个句读都不能相信,才是颠倒了是非黑白,只将强抢赤珠说成了拯救灵渊,却是思路清晰,道理明确,叫玉书听不出丝毫破绽,这会儿就只剩下着急。
灵渊是什么一个脾气,玉书最是了解;天人师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先前也有耳闻。都说灵渊机灵过人,心思又比同龄人稳重许多,可玉书却是晓得,这小子机灵归机灵,也敌不过一群老狐狸的算计;只瞧他与赤珠相遇的蹊跷,再看他被虚皇蛊惑之后的茫然,便知道他绝不是天人师的对手,若说被蛊惑倒也不足为奇。
李如君一番话颠倒了黑白,姜映明便也被她打开了思路,这会儿瞧着玉书又是着急,又是不敢出声的样子,便也叹了口气,道:“我一直不曾与你说起,就是怕此事叫你分心。其实先前在镔铁之国,灵渊就已然是三元大会的座上贵宾。我瞧着萧太后疼他,真比你娘疼你更甚,便不知其有何图谋,到如今才知道了一个大概。这小子始终年纪还小,阅历有限,听得风就是雨,最受不得别人挑唆。只怕是萧太后与天人师做下了扣子,哄骗他生出了别样心思,才叫他倒戈向邪魔外道,便可惜你外公那一套剑法。”
玉书这会儿纠结得快要哭出声来,也晓得自家父亲所说的确也有些道理。他却是不知道,姜映明这些话直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说,更为今后可能发生的情况做好的铺垫,即便是灵渊找上门道明真相,他也能讲一切推脱为萧太后设计蛊惑灵渊,不单不会叫玉书心生疑惑,弄得好还能让他劝一劝灵渊,便是一举两得,两全齐美。
都不说灵渊是否被人蛊惑,至少这会儿,玉书是被他亲爹给骗了。
李如君只听姜映明这么说,就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当即大胆朝玉书走进,轻声道:“好兄弟,你别急。这人生在世,难免就有走错路子的时候。灵渊兄弟年轻不懂,你却是个饱读明理的,便是你俩兄弟一场,今后说不得还有劝诫的机会。师父为他思前想后考虑许多,连带着罗师兄都为他断了颈骨,便是一片真心,要劝他迷途知返,苦海回头。”
姜映明想着火候已经到了,再多说就怕言多有失,便轻咳了一声转向李如君,道:“我瞧着罗鞍那样子,原本已经被人家擒住;却是你们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救了他脱身,便是不易。”
李如君知道这是师父要论功行赏,当即便低眉垂首故作谦虚,道:“多得师父神机妙算,令我等一众人分攻外道庙宇,弟子仗着师娘传授的手段,先破了那不见道寺而赶来支援,恰好见罗师兄身陷险境,才先分散了天人师的注意力搏得一线生机,后得了诸位师兄弟搭弓引箭掩护,得赵师弟掘地之术,才救得罗师兄脱身。不过归根到底,也还是罗师兄神功盖世,卸力松骨的法门竟能练到脖子上,前脸看见后心也不曾扯断了血脉,才能保得性命。”
姜映明闻言满意点头,这就带着意思笑意说道:“罗鞍的硬功已近无敌,一身皮肉骨血只在心念转动,只要头颅还不曾离开身子,便纵有保命的手段,便是难得,也撑了我华存山庄的威风。你以一女子之身,能独对大敌而临危不乱,解救同门性命,便也令我欣慰,不枉你师娘苦心**于你。”
说着话,姜映明又是转向玉书,轻声道:“为父晓得你记挂着灵渊,却也要叫你晓得遇事不得急躁的道理。现如今你罗师兄重伤,也都是为了灵渊那小子,你便该去瞧瞧他,仔细谢了他才是。你且放心,我不因那小子糊涂就心生不满,反倒是非要救得他脱离苦海,才显教我正道之威。去罢,好生瞧瞧罗鞍去,顺便叫他安心静养,我随后自会论功行赏。”
玉书心乱如麻,听闻姜映明这么说便也下意识点了点头,只瞧着李如君含笑看向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这就掀开帘子朝帐外走去,倒知道胡大夫所住之处,一时前往。
耳听着玉书走得远了,姜映明这才收了慈父神情,一时看向李如君就是不语,才见她含笑从偌大的胸怀里摸出来两本经书,道:“弟子不负师父重托,与诸位师兄弟一道击溃外道邪魔,夺得邪魔根基经卷两部,奉请师父慧眼观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