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明心里总有一万个担忧,这会儿也身处局中而毫无办法,只得安排了几名信得过的徒弟尽量留在薛琴心身旁,也是已经想到必定有人赶来解救灵渊,只因他笃定萧太后必须坐镇宫中,断不会亲自前来而重现四十年前之事,才心中稍稍有底,忧心离开。
姜映明走后,薛琴心这边也是心神不宁。才是她不比姜映明傻,只听他细说前因后果之后就晓得内里厉害;又是她对灵渊的感情,并不像姜映明那么决绝,始终当年桃源乡之事,姜映明是罪魁祸首而与她无关,一定要说起来,她甚至还有些怜悯和愧疚,便也是晓得当年萧虚庭已然退隐,照江湖规矩不该再与他寻仇,诛杀他原是为夺武经,本质上与强盗也没有什么差别。
更是现如今灵渊就在华存山庄,玉书和玉颜却是毫不知晓。薛琴心仔细想后还是不敢与他俩说,就是怕他俩情绪激动,难辨是非,或有不该有的想法,图一个朋友间的义气,私放了灵渊,便更会招来莫大的灾劫。
泥丸子此番并不曾随姜映明出征,一来是怕在战场上被虚皇和萧太后下手杀死,二来也是要继续想办法撬开灵渊的嘴,这会儿见了薛琴心忧心忡忡,犹豫不决模样,也是进言道:“夫人不必忧心,将军也早有准备。那小子落在我们手里,迟早会招来虚皇和无生老母,只要牢牢把握住他,这两位有通天本事,也不敢轻举妄动,才是上上之策。如今萧太后用计调走将军,却忽视了夫人原也是武道高手;我这些年冷眼瞧着,您的武功并不在将军之下,才是奇招,自有妙用。”
薛琴心瞧一眼泥丸子,冷笑道:“胡老师,胡大夫!这十几年,我的确怠慢了你,竟不知道你是虚皇座下高徒,还当你是个寻常医者。我当感谢你不杀之恩,多年来未在我饮食中动了手脚;现如今咱俩站在了一处,往日的恩怨也就不好再提。灵渊是不是萧虚庭,我不晓得,这事儿太过玄奇;可将他押在牢中逼问,便非我本心所愿,令我为难。”
泥丸子身为脑神,统御其余外景七神,便不单是武功高强,做人也很有一套。他年纪比薛琴心大,心思也不输给她灵活,这会儿听薛琴心说话,便也笑道:“事已至此,夫人还要再说这些,便是白白伤神。萧虚庭的身份,确凿无疑;只瞧萧太后动兵,就可见一斑。现如今再不能心软,一条路只能走到黑,才是慈不掌兵,稍有软弱,就要被人趁虚而入。”
探口气,薛琴心也是着实无法,道:“我当年不喜欢练武,我爹非要逼我;好容易过几年安稳日子,灵渊又寻上门来。归根到底,才见识我爹高瞻远瞩,女人家会点手段,原不是什么坏事儿。只是我无心江湖纷争,只想做一个寻常妇人;避不开恩恩怨怨,身不由己罢了……胡老师,这其中的恩怨因果,不少是你招来哩!”
泥丸子尴尬笑笑,再不与她纠缠这事儿,才道:“虚皇手段诡异,心思也是过人。萧太后举兵的决定,只怕他数日前就知晓。此番若是他派人前来,咱们还没有什么麻烦,太元子虽为七神之首,也就是与我旗鼓相当;可若要他本尊降临,咱就有一场恶战要打,非得要齐心协力,才能与他相持些许。”
知道泥丸子这话的意思,薛琴心也是无奈点了点头。按照姜映明之前与虚皇,与天人师交手的经验,非要有三名他那样的高手,才能勉强与这两位邪魔外道首领相持,掌握胜机。如今山庄里的高手,薛琴心算一个,泥丸子算一个,其余众人,都是有些欠缺;好在华存山庄人多,有本事的高手也有几个,罗鞍之前的伤势已经痊愈,像他这样的弟子倒也还有几人,到时候若有恶战,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华存山庄其实也有一战之力,才不至于毫无生机。
甚至,若能料敌先机,召集弟子布阵,即便虚皇降临在次,也不是那么容易脱身。实在不行的情况下,薛琴心也能当机立断,拿灵渊挡刀挡剑的事情,她倒也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