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早已准备好的衣物,九天就想起小时在夜里缝制新衣的样子。
小时总会在桌上点着一盏灯,就着夜里微弱的灯光缝制衣物,看见那些新衣,想必是小时花费了很多时间做的。
拿起一件稍厚一点的披风,那是小时为自己缝制的。
他们住在山上,每到冬天,就会下起鹅毛大雪,小时想在冬天披着披风,这样就不会很冷了。
小时常说:“早点准备也好,这样我不在了,你也可以穿上我为你亲手做的衣服。”
没想到,一语成谶。
九天还时常对小时说,一切都来得及,没想到才过了不久,两个人就已经天人永隔了。
定了定神,九天拿起了一件小时穿过的旧衣递到了蜘蛛的面前。
蜘蛛抬起头,眼里露出一些笑意,接过了衣服。
“这是我的妻子小时穿过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说完以后,九天又后悔起来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一个动物解释这么多。
一个动物,哪懂这些呢。
不,现在的她是妖怪了,九天心想到。
一想到妖怪,九天有些愧疚,他望向天真的小时,心里却又有些庆幸。
他庆幸自己复活了妻子,又很害怕自己这样做会连累自己。
把动物强行变成了妖怪,自己注定是要遭遇天谴的,九天明白自己逃不过,在把蜘蛛带回家的时候他就想到了。
他根本没想过逃,人不过是活短短几十载罢了,遭受天谴亦或是死于非命,他都不怕。
九天只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妻子,他也等不到妻子的来世了,所以才会这么冲动。
可他看见蜘蛛变成的小时以后,九天心里的失望就更大了,那是一种从天上落到地上的感觉。
那是一种愧疚感,一种对妻子的悔恨。
他背叛了小时,**的尸体被风吹动,白骨发出嘎吱的声音。
风顺着落叶,吹动九天耳旁的碎发。
看见**躺着的小时,九天闭口不言,只是静静地望着。
小时需要下葬,她已经离开了,就不会在回来了,也没有可能回来了。
九天望着小时面目全非的样子,悔恨地落下了眼泪,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妻子,最后在深情地望了她一眼。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他终究是要亲手把自己最爱的人下葬。
抱着小时的身体,九天走在泥地里,仿佛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他笑着超前走去。
寻了一块地方,九天将妻子埋葬在了山林里。
一个道士,到最后,也只能给自己最爱的女人,寻找一块不会被别人发现的地方,将她永远埋葬在土里。
风吹动山林的树叶,发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正好埋在了小时上面。
“我知道,我和你本来就没有缘分,只是不知为何你会成为我的妻子。”
九天蹲在妻子的墓前,对着妻子自说自话。
他和小时的缘分,其实根本就没有。
九天是道士,也懂得一些推算之法,在行走路上,他算过很多人的命,唯独小时,是他从来都没有算出来过的。
他有过怀疑,也有过猜测,可那些都没有得到验证。
小时也说过,自己是被父母捡来的,至于是在哪里,竟然完全记不得了。
既然小时的父母都已经离去了,他也就没有了寻找的理由,只能放下了寻找小时身世的念头。
小时已经离去了,可小时的身世之谜他还没有解开,要不是因为小时的突然离世,他也不会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有了事情可做,九天也没有那么颓废了,毕竟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蜘蛛站在远处,守着给自己妻子上香的九天,不时望一望周围的景色,看看有没有人出没。
“你变成了我妻子的模样,也没有别的名字,不如你继续叫小时吧,这样也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九天对着身旁的蜘蛛说道。
蜘蛛默不作声,她不明白人的事情,也不懂得如何应答。
默默跟在九天的身后,陪着九天把他的妻子葬下后,又陪着九天回了家。
望着在灶火旁的九天,蜘蛛点了点头,她变成人,是因为九天的关系。
蜘蛛一直住在山林里,见到人都会躲在树枝后面,对于人世根本不了解,就算离开,自己也是很难生存下来的。
从蜘蛛变成了人,那就是妖怪,世人都怕妖怪,要是自己暴露了,说不定会被那些人给驱逐,甚至是用火把自己烧死。
一想到那些人举着火把烧死妖怪的模样,蜘蛛不禁汗毛直立,她可不想被人无缘无故烧死,自己还没有好好尝一尝做人的滋味,就死了,那多不值当。
妻子的离世,导致了家里的巨变,九天回到家中处理,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把家里处理好。
等到夜里,家才有了一点模样。
“你的妻子不是叫小时吗?那为什么我要叫这个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