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寨里的大小头目一哄而散时,地上只剩了一个满身是血的风火龙,羊舌双魔已逃得无影无踪。
寨里的大小头目不敢逗留,这帮人有一大半曾是水寨的弟兄,别的同袍浴血奋战的时候,他们却为了保命。
接受了风火龙的威逼利诱,忘记了存身之恩和老寨主的关爱,和老寨主杨恭恕反目成仇,如今杨恭恕奄奄一息,这些人也没脸过来看一眼,就急忙落荒而逃了。
李钲赶到杨恭恕身边时,正好姬玉笙也刚刚把他扶着半躺在聚义厅门口的台阶上,急声叫道:“杨寨主,杨寨主!”
杨恭恕缓缓睁眼,望见姬玉笙焦急的神色,淡淡一笑道:“哈,哈哈,痛快,能手刃仇人,我已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只是累得你们俩白跑一趟了!”
姬玉笙十分难过,替他轻抚胸口,道:“是我们来错了,我们太莽撞,要是事先打听一下水寨的详情,也不会让老爷子受这么重的伤了。”
杨恭恕缓了口气,道:“别这样说。我们的约定,我总得遵守。我无法联络到你们,又怕你们掉进了这帮狗贼的陷阱,才急着从天宁寺赶来。你们现在好好听我说。我一辈子在水上过活,过了动**的半生,又过了安定的半生,如今我大限已到了,希望两位帮我个忙。”
李钲忙道:“杨寨主请说。”
杨恭恕喘着粗气,道:“我孤单一生,有个心愿,希望有一天有个女儿陪着我,游览太湖景色,游览天下景色,可惜,可惜我等不到那天了。”
姬玉笙蓦地心头一震,暗道:“难怪那一次老爷子到天山来,看我的眼光总是让我觉得怪怪的。原来他那时就有心收我做他的女儿了!”可惜她现在明白,也真的已太晚了。
她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给杨恭恕连磕了三个响头,叫道:“父亲!”
父亲这个称呼,对于姬玉笙而言,似乎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自从她的亲生父亲去世后,她对这个称呼似乎都已经陌生得不能再陌生了,想不到今天重新叫出这两个字,一下就忍不住泪眼婆娑,眼泪簌簌而落了。
杨恭恕微微一笑,手摸着她的头发,道:“好,好,好,你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乖女儿!得了你这个女儿,我就再也无一丝遗憾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姬玉笙道:“这是我们太湖水寨的令牌,凭着这个令牌,你可以号令水寨从扬州到潭州沿线的所有弟子。”
“从此以后,你就是水寨的新主人。这里虽然已经被毁得差不多,兄弟也死伤殆尽,不堪再为人所用,但扬州是我起家之地,潭州是我的发家之地。你留着这个令牌,以后也许会有用处。”
姬玉笙听着他低沉的语调,心中阵阵心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战失利后,杨恭恕也曾想立刻组织各地的兄弟,夺回洞庭山,但却不愿意拿兄弟的性命再赌一把。
毕竟这次是和朝廷官兵大动干戈,使风火龙这样的宵小之徒坐收渔人之利。倘若打回去,他们必然要再遭官军围攻,多少人马也是如汤泼雪,抵不得朝廷官兵人多势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