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笙忍着心头愤怒,好不容易平息心情,淡淡地道:“既然咱们毒门讲究使用毒药,谁都该想到总会有一天死在人家手上,阁下何必假惺惺来做好人?我五毒教的人宁可做真小人,不如你大唐门这般作伪君子。恨无涯伤了我的父亲,可惜他自己也高兴不了多少时日,这岂非不是报应?恨无涯和你也有些关系吧?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我爹是死在恨无涯的手中?当年我爹纵横天下,下手毒死之人个个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是在你们大唐门的人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对不对?”
李钲站在她的身旁,听了这句话,不禁心头一凛,暗想:“姬泰康纵横江湖时我还未出生,听玉笙的意思,这话倒也确有几分道理。这世间总没有两个真正惺惺相惜的‘敌人’,会去说对方的好话、真正地爱惜对方。一旦结仇,哪怕叫人家破人亡根断苗亡也还来不及,怎会相交如君子?大唐门和五毒教是如此,其他门派,未尝不是如此?”
紫衣秋水道:“不错。我唐门始祖振铎公临死前几年,也深悔一生以毒伤人太多,所以劫后余生,后来终日礼佛赎罪。他老人家谆谆告诫我们,除非万不得已,决计不可轻易以毒伤人。我们虽然离开了唐门,但幽冥神教上下弟子,从未以毒药害过一条性命。”
姬玉笙冷笑道:“假仁假义,复有何益?我瞧你聪明一世,却是糊涂一时。从葱岭运来的这批五石散将要害死多少人的性命,害得多少人妻离子散?你还敢说你们幽冥神教的人没有害过任何一条性命?倒真不愧是唐门中最杰出人材,脸皮厚得真够可以了!”
这两句话只说得紫衣秋水脸颊微赤,难以回答。
原来她半生坎坷,以前却并非如她所言。要知她少年时入门学艺,艺成之后因用毒无节,多伤好人,给大唐门逐出门墙。
此后十数年中,她手创幽冥神教,招降纳叛,和大小唐门明里暗里争斗过好几次。
两方都是知根知底使毒的大行家,所使药物之烈、毒物之奇,可想而知。
数次斗法,紫衣秋水每一回均在千钧一发之际屈居下风,若不是大唐门始终念着同门之谊手下留情,早已取了她的性命。
最后一次斗毒,紫衣秋水终于被大唐门秘制毒药“三魂断肠草”熏瞎双目,她逃往雁门之外的沙漠当中,被云铁雁收留家中。
后来无意中得独孤氏家的家长独孤玉珠之助,以十年难得一两的珍贵毒药银蛛丝逐步拔去双眼中“三魂断肠草”的毒性,这才得以复明。
她虽然性情高傲孤僻,但还算讲究知恩图报,于是便以身相许,嫁给了云铁雁为妻。“雁门大刀”云铁雁被紫衣秋水美色所迷,心甘情愿助纣为虐,夫妻俩沆瀣一气,暗中做了不少歹事。
当年独孤月死后,紫衣秋水曾鼓动云铁雁以“忠厚老实”的假象迷惑纳兰,为的就是想从纳兰手中将“戒日神功”的内功心法骗到手上。
而绝非云铁雁“慕名”去结交纳兰的。纳兰心地忠厚,日日相处,耳濡目染,竟被云铁雁貌似“忠厚”的表象蒙骗了过去。
不过尽管如此,纳兰对自己身怀“戒日神功”秘笈之事,始终对任何人都不再提起。
云铁雁束手无策,后来还曾去过纳兰隐居的天台山中,始终再也问不出丝毫下文,反倒令纳兰对他起了一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