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又一次出口,阿廿立马打断,“晏少谷主,你眼前这个人是我师弟阿筝,不知你为何会叫他夜悬阳?我可以当作是你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但我师弟还是个孩子,他消受不起。”
孩子?凭一己之力让四境闻风丧胆的孩子?
晏悉阶哭笑不得,“鹿姑娘,他究竟是何人,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如此遮掩?”
鹿未识浅笑,“人生本无根蒂,悉阶兄如此通达之人,又何必对一个人的身份耿耿于怀?”
“既如此,鹿姑娘觉得沈忱如今该如何处置?”
“他是我师姐夫,晏少谷主若查不出究竟,那便送回别云涧处置吧。”
晏悉阶被这俩人气笑了,“鹿姑娘,妖兽交给你师弟,沈忱交给你,你悉阶兄白忙活了一场事小,可要我如何与此处村民交代呢?”
“村民要的是结果,只要秉烛村从此再无纷扰,罪魁祸首是丢了还是死了,真的有人在意吗?”
晏迟正要再说话,夜悬阳旁若无人的走到阿廿身边,“师姐想必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有些累了,”阿廿朝晏悉阶一抱拳,“悉阶兄,此事急不得,早些休息吧。”
二人在晏悉阶含恨的眼神里往外走,临到门口,夜悬阳回身勾勾指头,角落里的小少年听话的跑过来,巴巴儿的跟着他,再无丝毫反抗的意思。
阿廿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门,屋中已有一人。
那人白面无须,容貌肃整,低头朝悬阳和阿廿施了个礼,却没有说话。
阿廿睁大眼睛,“阮阁主?您为何在此?”
“我叫他来的,”悬阳对阮契阔一点头,“很准时。”
“果然阮阁主是你的人。”
“他不是我的人,帮忙而已。”
“能请动阮阁主帮忙,尊使可太谦虚了。”
悬阳上前两步,掏出一叠足有十片金叶子递到阮契阔手上,然后回头看着阿廿,“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你并不了解他……”
阮阁主接了金叶子,在阿廿的满眼惊诧中开口道:“尊使尽管吩咐。”
悬阳没什么废话,招手引过小妖兽,“瞧瞧吧,你是驿兽阁阁主,你比我懂。”
阮阁主点头,才看一眼就皱了眉,又下意识去看夜悬阳。
悬阳也正在看他,“眼熟吗?”
“风生兽。”
“嗯,当初我捉到它的时候,差点压制不住,可短短一个月,便已衰微至此。”
阮契阔拎过小兽,由上至下捏了个遍,“它身体里被人强行打入了一颗内丹,此内丹过于强大,反噬了它原有的灵力,至它虚弱失智,如今尚未完全融合,但若有朝一日融合了……只怕当年休明的混乱便要重演了。”
他话音刚落,悬阳身上的无恕“哗啦”一声响,悬阳默默沉息稳住它。
阮契阔继续道:“此妖兽能挣脱尊使的控制,却被旁人擒了去,此人手段怕不在尊使之下。”
悬阳“嗯”了一声,“叫你来此,便是要看看他的内丹从何而来。”
“此内丹非人非兽,其性刚猛,该是来自蔚北。”
“蔚北……那地方你很熟吧?”
阮契阔对悬阳一颔首,“是,在蔚北,地头蛇比强龙管用。”
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蔚北民风淳朴却彪悍,再大的规矩大不过一壶岁寒酒,只不过阮契阔这般精明又阴鸷,早已没有了蔚北人的模样,估计只有在杀自己上一任阁主的时候才能瞧出他骨子里一点凶猛的血性。
悬阳略微沉眸,“那就劳烦阮阁主帮我个忙。”
“尊使吩咐便是。”
“放出风去,说蔚北有寂牢囚徒大肆劫掠。”
阿廿立刻明白,这是给她一个堂而皇之去蔚北的理由。
阮契阔做事不问缘由,只闷头答应,应完了便走,正是夜悬阳最喜欢的那种毫不纠缠也毫无交情的生意人。
等他离开了,阿廿小声问悬阳:“尊使,你……是会的吧?”
“会什么?”
“操控念境……”
悬阳回头看她,“四境中所有旁门左道的祖宗都在寂牢,我会什么都不稀奇。”
他这话说得狂,但没人会不信。
阿廿犹豫一下,“那你方才为何没帮晏悉阶?”
“沈忱如此拼命抗拒的必然不是什么好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沈忱毕竟与别云涧有关,此事如何抉择,如何处置,都不该落在他晏迟的身上。”
“那……”
“但凭你抉择。”
阿廿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但凭我抉择?”
悬阳笑了,“阿廿想做什么事就去做,有我在,还不至于让你输给谁。”
阿廿呆呆说不出话来,悬阳伸手摸摸她半懵着的脑袋,“折腾这许久,你也乏了,先睡一会儿,有事醒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