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点记性,你的命是我的,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这是朴花在林孤生丹田留下的本命蛊在发作了,虫女之间心意相通,折磨林孤生还不是随手的事?
“呵呵,你故意瞒着什么,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孤生擦了一下嘴角的唾液,跌跌撞撞站起来。
被林孤生激怒的朴花干脆坐了下来,直勾勾看着他。
二人就这般僵持。
须臾,那些苗人勇士挨个抱着啼哭的婴儿上了马匹,从二人身边飞驰而过,朴花才开口道:“我是这里的圣女,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苗寨,你不要质疑我,如果你想听实话,我只能说我也很难受,我也有苦衷。”
朴花神色很冷,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悲伤。
“难道你连借口都不想找吗?”
朴花冷笑:“对你说有用吗?你一个废人,你能帮我什么?你一个凉人,若不是留着你有用,何须跟你废话?”
林孤生不说话了,的确,严格来说自己和朴花还算是敌人,只是性格使然,见不得人间疾苦,这才心情不爽,何况这朴花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你不是要送我离开?呵呵,那留着我有什么用?”林孤生刚说完就后悔了,他想起来了,自己丹田还被种下了她的蛊虫,难不成……林孤生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朴花说的留着他还有用,难道是他唯一的用处就是把这枚本命蛊带出苗疆?
“你还不傻。”
朴花站起来,牵着缰绳,淡淡道:“赶路吧。”
“嗯。”
二人刚起身,不远处就传来马蹄声,整个山谷的飞鸟被惊散,朴花神色变得极为难看,压低声音道:“一会不要乱说话。”
“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山谷外就奔出来上百匹悍马,许多苗人汉子策马而来。心细的林孤生发现这些苗人汉子的服饰和千户的不同,差异在于颜色的主要格调搭配,一眼就能看出来。
“朴花,你要去哪?(苗语,下同)”
一高头骏马急驰上前,在朴花跟前仰头嘶鸣,马背上坐着一长相桀骜的青年男人,前额戴着蓝红宝石吊坠,很彪悍,很凶狠,他说话的时候甩着手上马绳,笑得肆无忌惮,看到朴花身边站着的林孤生,微微一愣,杀意一闪而过。
“一个不慎入千户的凉人,送他出去。”
朴花语气平淡。
“哈哈哈哈,凉童,杀了便杀了,还大费周章送他出去?”男人大笑,轻蔑道。
朴花似乎早有预料,不咸不淡道:“如果你想大凉和苗疆爆发战争的话,尽管动手。”
“嗯?”
男人闻言仔细打量起林孤生,耸了耸肩,露出一排大白牙:“既然这样,那我派人送他走,你跟我回去吧。”
他也看出林孤生的不凡。林孤生虽年轻,没什么真气傍身,但自幼钟鸣鼎食,培养了难以褪去的气质。他也看到了那匹绝地,苗人善战,这马儿的烈性非一般人能驯服,由此观之这年轻人背景极为不俗。
“我不放心你。”朴花道。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不少,哼了一声:“你是我的未婚妻,连我都不相信,你还相信谁?”
朴花沉默,嫣然一笑:“至少现在不信,在苗疆没有大一统之前,我谁都不信。”
二人对峙须臾,那男人又觉得乏味,笑了笑,随口问道:“今年的孩子,准备好了吧?”
“嗯。”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等你。”
说完,男人猛拽缰绳,悍马悲鸣一声,从二人身边冲去。
林孤生盯着这些人远去的背影,心里一突,他看出来了,朴花在跟那男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极为克制,在压抑什么,他也感受到体内丹田的朴花的本命蛊受到惊吓一般瑟瑟发抖,这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呕吐,这是为什么?
“走吧。”
“他是谁?”
“千毒苗寨,圣子,安达尔,大巫师的长子。”朴花没有吝啬。
“千毒苗寨?”
林孤生眉头一挑,心中恍然,有了猜测。在千户这半个多月就算双耳不闻窗外事,也了解到了苗疆的基本格局,简而言之,西南部以“千户”为领袖,辖下有数不清的苗寨,简称南苗;东北部以“千毒”为主导,下辖也有许多苗寨村落,称北苗。唯一不同的也许是南苗盛行蛊文化,北苗主修巫文化。
“因为种种原因,我要嫁给他。”朴花难得解释一句。
“是为了统一苗疆?”林孤生嘲讽。
朴花自嘲一笑,面纱下的绝美脸庞浮现一抹忧伤:“统一也好,散乱也罢,苗疆自古这般,也不见得统一能有什么好处,倒是有些人乐于看见,不过是利益罢了。”
“那些孩子是他们要的?”
“是。”
林孤生道出让朴花石破天惊的话:“这场南北联姻,是为了你的本命蛊吧?”
朴花呆愣片刻,眼眸中杀意一闪而逝。
“呵,让我猜对了。”
“然后呢?”
林孤生耸了耸肩,摊开手心,笑道:“我不在意你们的争斗,我只想活命,我也不管你们苗族在酝酿着什么,我也不觉得你可怜,我只想知道把它带出去了,然后呢?”
朴花宝石般的瞳孔出现一丝决然,向前走去:“带出去就好了,起码能免于一场灾难,哪怕是阻止也好。”
步行了三天,到了一处比较大的村落。
朴花犹豫了一下,选择绕路而行,这让林孤生更加费解,既然大大咧咧走了,难道还怕被盘查?
可是只是一瞟,林孤生就发现了端倪。
这个村子很奇怪。
“还有四五天的路程,就能到到西南边线,到时候你自己走水路,可以从乌江顺流至曲江。”朴花故意撇开话题。
千户苗寨本就毗邻黔地边境,这个脚程速度是正常的。
“谢谢。”
就在二人将要绕路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村落那边传来争论声,有苗人勇士在调解,使出弯刀,寒光一闪,便斩下了闹事者的头颅,但不仅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极大激发了那些人的反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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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格老子的,这些狗娘养的反正马上也要杀了我们,不如杀出去,杀出一条血路,跟这些恶魔拼了……”
一道粗犷的沙哑的声音吸引了林孤生的注意力。
是西南官腔,大凉方言之一。
——益州人!
林孤生豁然转身,看向那个方位,只见人影绰绰,两帮人明显开始打起来,刀光冰寒,血溅三尺,有苗人闻讯驰援而来,嘴里叽里呱啦骂着什么。
暴动愈演愈烈,原本十几人的暴乱,一下子扩大了战事。
越来越多神态疲惫的中年男人冲出来和苗人交战。
“不要管,快走。”
朴花催促。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林孤生拂袖推开她,怒斥一声,随后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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