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影响国家政治走向的大事件,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天就已经惹得天下**。当然,因为消息阻塞的缘故,普通百姓自然是还没听说的,但像左怀玉这种世袭罔替的州牧,世代享受大凉赐下的爵位,消息可谓是十分灵通,也是,若是充耳不闻窗外事,那朝堂之上的风向都看不懂,哪天因站错了队,说不定一身爵位就被薅了。
“袁沛卧薪尝胆了十年,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啊。”
左怀玉感慨。
他和袁沛都是不惑之年,一个书香门第,出生豪门;一个穷困潦倒,寒门出生,但都走到了这一地步,一人,影响一州之地的广袤土地。
“我该说吴越两地的刺史是草包呢还是该说袁沛此人才能卓越呢?”
左将军柴山朗声道:“主公,该我说,那吴越两地的刺史可不就是草包嘛。吴越两地,经济昌盛,光百万居民的巨城就有七八座,号称有军队百万,结果战端才开启几天,那两个草包就被打的丢盔弃甲,兵临城下。”
“哈哈哈哈。”
大殿内的文臣武将无不忍俊不禁,偷偷笑出声。
有武将开玩笑道:“百万大军,就是伸直了脖子让袁沛砍,也得砍个三天三夜吧?”
谋士陈兼上前一步,手执纸扇,含笑道:“主公,袁沛蛰伏十年,这也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此人老谋深算,不得不提防,恐怕日后是咱们的大敌!”
柴山冷笑:“陈先生有远虑是好,可多虑……未尝是好事啊。袁沛再如何兵强马壮,那也是在江南,江南人沉迷酒色,军队都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什么百万雄狮……百万只废犬罢了;再者言,江南离咱们西南,相距荆湘赣三大州,这三个地方,无论是哪一个,就军事而言,都不可能是吴越可比拟的。”
下将军也站出来,提出见解:“是啊,陈先生是担心过了头。袁沛再强,也是反贼,他能赢得了吴越,也是打了个出其不意,等吴越反应过来,说不定又是一番血战。再说,如果真到了无可调解的一步,北方皇宫那位,能睡得踏实?恐怕等袁沛执掌江南的时候,就是他跌落神坛的时候。”
陈兼笑而不语。
左怀玉摆摆手:“诸位不必争论了。”
见府君说话,本还想争辩一二的两位将军只好强忍,退到队列中。
“姜先生,你可有什么见解?”左怀玉扫视一干人,最终看向角落里沉默寡言的姜子期。
后者默默走出队列,作揖:“主公,微臣有感。”
“先生请讲。”
“我倒是觉得如今的形势是咱们锦城府千载难逢的机会。”
“哦?”左怀玉来了兴致。
“江南之战,其结果无论如何,袁沛兵败也好,执掌吴越也罢,都将掀起天下群雄起义的号角,咱们不如顺势而为。”
“怎一个顺势而为?”左怀玉追问,目光如炬。
“迅速武力统一益州,向桂州、越州、琼州扩张!”
左怀玉沉默片刻,豁然起身,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在场的文臣武将皆是心惊胆颤,原以为统一益州已经算是野心勃勃了,这向极南扩张,何止是野心?那是雄心!
……
江南,吴越交界处钱塘江口。
江中有船,起了大雾,有渔夫悠闲撑杆。
一身披银色铠甲、面色冷峻男人和一青衫儒雅青年站在船头。
“雁行,退兵吧,你留在这,影响不了什么。”夏嘉叹息。
林孤命冷漠的脸微微一怔,抿了抿嘴。他有些迷茫,看向大雾升起的江面,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父亲。
那位待他近乎严苛的男人。
“为将者,当一往无前,当绝境逢生,当看淡生死。”
“统兵治军,当以一己之力抗衡所有,王者,注定是孤独的。”
“真正的战场上哪里有这么多的眷顾,你只能努力把对你不利的条件转化成对你有益的,当天平倾斜,战争自然取胜。”
“……”
林孤命睁开双眼,父亲的话历历在目,他忽然觉得此生毫无意义,自己坚守了三十年的信仰是如此不真实……
少年时期起,他便心高气傲,一心所想无非是带兵打仗。
“雁行,你时日不多,不要掺和下去了,我陪你寻一世外桃源,建一小院,总要让生命中最后的一点时间属于自己。”夏嘉轻声开口,话里带着叹息和心疼。
“不。”
林孤命坚定摇头,看向风起云涌的江面浪潮:“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我要等我弟弟,我走了,我怕他找不到我。”
夏嘉眼一红,闪烁着泪花。
……
湘州,潭州城,刺史府。
今日这湘州牧杨万里还在睡梦中,便被惊醒,自己的宅院有刺客入侵,惊动了府中的客卿。
大战连天。
萧长生和颜如玉在宅院与数位武道宗师决战。
战了数个回合,萧长生释放暗器,激射出一道箭矢,随后祭出一枚符箓,携着颜如玉遁走。
杨万里走出门来,便有客卿恭恭敬敬呈上那枚箭矢。
“呵呵,粤州剑道第七步的强者,足以位列宗师,这种人冒着生命危险跟本官送礼,也不知是给本官下套呢,还是下套呢?”
杨万里笑了笑,拾起那支箭矢。
这箭……作工粗糙,镌刻着古老的纹路,一入手,便在空中浮现出一行金字,而后隐去。
杨万里眯起眼,不禁嘴角上扬,哈哈大笑起来。
这行金字,将零陵涂山发现了当年中州远征军英雄冢的位置出世,墓中的宝物,悉数被两个盗墓贼所得。
杨万里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是一招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的阳谋。
但那又何妨?
湘州的人,恐怕没有人不知道林如风的传说,那是当年为湘州定向下疆域的将军,他的英雄冢,埋藏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以及他的毕生所学的心法秘籍。这种古代的功法,是绝世挚宝,恐怕没有人不感兴趣吧?
“传令下去,叫左右将军卯时议事,即刻点兵十个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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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
零陵,涂山。
林孤生和东与那些人在山脚分道扬镳。
离别之际,一好汉踌躇道:“二位兄弟,如今你得到了将军的传承和兵器,恐怕会引得有心人眼热,不妨折道从零陵西北而行,走水路入曲江进荆州地界。”
林孤生抱拳感谢:“多谢兄弟善意提醒。”
这一行,收获很大,得到了林如风的兵器,以及完整的《百两战卷》,这两样,无论是哪个,都是至宝。
“你在想些什么?”
东发问。
“我想封存这里。”
“为何?”
“他们是英雄,不应该被世人遗忘,终究有朝一日,我要风风光光接他们回家。”
东眼眸深邃,上前一步,“那我便封存这里。”
“你……”
林孤生本想询问他该如何封存此地,然下一刻,东纵身一跃,悬于半空,似感悟天地,一剑劈出。
“轰隆——”
漫天剑光。
震撼的一幕发生了,世界仿佛硬生生被斩成两截,变得虚幻,如水中月、镜中花。
“嗡嗡嗡!”
东跃然而下,那柄白霞却消失不见了。
“你……”
“我用白霞破开了虚空,将这片空间斩出去,隔离开来,我等你强大的那一天,陪你来取剑。”
林孤生喉咙发干,岂不是说在此之前,东……少了一把剑?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发现我驾驭不住两柄剑,我无法发挥出双剑的真正奥义,我还需要继续修行。”
自此,涂山彻底笼罩在一片雾霭中,仿佛与这个世界脱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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