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江城是来对了,有吃有喝的,政府还管治病,就是可怜我那婆娘了,在赶路途中没撑过去,唉,要是熬到现在,也算是出了头。”
江城各大关卡,有士兵井然有序的安排难民进城,有人跟身旁的人苦笑道。
那汉子点点头:“是啊,等撑过这段时间,以后说什么也留在江城,就算让我当个农奴我也愿意,咱们做人啊,不能忘本,不能恩将仇报,军政府体恤我们,我们也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不是?”
“害,老哥,你说这大半夜的,军政府把咱们叫进城干啥子,不怕咱们传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定然是研究出了药物,我们有救了,这整日堵在城外,也影响市容不是?”
“有道理。”
然,二人交谈之际,无数士兵沿着一旁的官道列阵奔行出去,浩浩****,充满了杀伐之气。
“军爷,这是怎么了?”有难民询问士兵。
那士兵也没隐瞒,说道:“襄阳的联军打过来了,格老子的,一天安稳日子不让咱们过。这不,统帅下令放你们进城得以保持救治,统帅大人下发了军令,亲自率领大军出城阻击联军。”
那汉子闻言吃了一惊,怒道:“天杀的襄阳军,对我们这些老百姓不闻不顾,前脚把我们赶过来,后脚就要斩尽杀绝。”
人群嘈杂一片,都在怒骂襄阳等郡。
那士兵叹了口气:“害,管他呢,不过诸位放心,进了江城,就是江城人,这次是我们军政府统帅亲自率军,我们统帅平身之战,可都是以少胜多,还没有败绩,襄阳军敢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如此,沉闷的氛围才得以消除些许,难民们有序进城,士兵有序列出城,倒也相安无事。军政府特意在城内划分了一个区域作为临时难民营,和主城区分开。
……
天授一十四年四月二十日。
荆州军政府第一军团、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第四军团分别抽派了主力部队,共计74旗大军,在江城以西二百里外的白马渠会师。
中军大帐。
林孤生端坐首席主位,两行依次是镇守夷陵的下将军齐振国、江城右将军周晓鞍、镇守鄂州的左将军周济桓,以及军师高坤。
“报——”
一士兵匆匆进来,跪下行礼道:“启禀统帅,联军抵达米萍口,距离我军不足二百里。”
“再探,再探。”
“是。”士兵退下。
林孤生展开一副地形图,上面详细标注了白马渠到米萍口的山峦河流走势。
此战75旗对战一百多旗,胜负难料,需用兵谨慎。
这一带是开阔的平原地带,称为“靖丘平原”,几乎难以设下伏击,但是要硬打,绝对吃亏。军政府刚休养生息,还在发展中,死战,不利。
“军师,你怎么看?”林孤生看向高坤,后者面沉如水,在思索对策,闻言摆摆手,沉沉道:“此战,必须避其锋芒,我的建议是打游击战,打局部战争,联军来势汹汹,后勤粮草难免补给不上,而我军要做的是把联军耗死在靖丘平原,让他们进退两难。”
“可否具体?”
军师颔首,走上前,指着白马渠之前的几条支流。
荆州被誉为“千湖之州”,因曲江流经全域,纵观南北,支流干流数不胜数,因此荆州多水。这白马渠,便是一处支流的交汇处,而米萍口,则是另外一条支流的入水口,两地之间的二百里路,有数不清的湖泊大泽和河流,因此桥梁也多。
高坤指的是几处必经之地,“我的意思是先挖断这几处桥梁,堵塞联军的来路,而联军势必不敢分批绕路,这样无疑是给了我们机会,他们只能选择集体绕路,而势必会经过这方家口,吊兰山等地,我们再引几处支流水,开了闸门,水淹联军,一旦把联军冲散,便是我们的主场,只需逐个击破。”
林孤生盯着地图看得入神,点了点头,此计策无疑是上上计,但如何把联军引入方家口和吊兰山,便成了重中之重。而且,开了闸门,会引发的洪涝,日后又是一大难题,不知会让多少无辜之人流离失所。
“好,左将军何在。”
“末将在。”周济桓起身,执了一个军礼。
“你火速率领五个旗,将这几处桥梁凿断。”
“遵命。”
“右将军。”
周晓鞍缓缓站起来,抱拳道:“在。”
“你即刻率领五个旗,去占据澜江、汉江、译江的入水口大闸,只待时机一到,便开闸放水。”
“遵命。”
周晓鞍和周济桓领命离开。
“齐大哥,你率十五旗驻扎在此,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统帅,那你呢?”
“我率领大军先渡江,潜伏在对岸。”
齐振国忧心忡忡,“会不会太危险……不如,我去吧?”
林孤生摇摇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亲自去吧,我把大部队都带走了,营地势必兵力空虚,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末将明白。”
月色下,林孤生率领50旗的部队趁着夜色出发,越过白马渠,进入靖丘平原的地界。
……
米萍口。
浩浩****十大大军在夜中行军。
领头的乃是襄阳郡上将军潘涛,以及来自十堰和槐荫的将军,潘涛则是此次出征的第一主帅,与他并肩的,则是军师荀句。
“报——”
黑暗中,一军士策马奔来,到了潘涛跟前,下马行礼道:“启禀上将军,在前方二百里处白马渠发现敌军踪迹。”
“哦?那么快?他们有多少人?”潘涛早已料道,并没往心里去。
士兵不假思索:“五十到七十旗左右。”
“哈哈哈哈,果不其然,这些士兵恐怕已经是叛军的全部兵力,不足为虑。”潘涛一挥手,不耐烦道:“再探,再探。”
“将军,切莫掉以轻心呐,这些叛军中不乏有真正卓越的军事人才。”荀句轻语提醒。
潘涛微微颔首,“嗯,这股叛军中不少军官都是毕业于黄鹄矶军校,的确不能轻视。”
荀句掐指一算,笑道:“将军,不出意料,这股叛军的目的不是狙击咱们,而是阻击咱们。”
“军师何出此言?”
荀句一挥手,潘涛的副将会意,立马走过来展开一副地形图,他指着三条曲江支流说道:“将军请看,咱们要想通过靖丘平原抵达白马渠,必定会经过这些地方,而这些地方都是水路,不出意料,澜江、汉江、译江的桥梁都被叛军挖断了,没了去路。”
潘涛眯起眼,有些不信,疑神疑鬼道:“军师,不可能吧?”
荀句笑眯眯道:“将军若是不信,等下一波打探军情的探子来报,就知道了。”
下一波探子回报,起码得明日中午。
潘涛踌躇万分,依照荀句的意思岂不是他们抵达了那里,也没有去路?
“先生,那该怎么办?”
“与其到时候绕路,不如现在就开始绕路。”
“这……”潘涛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荀句误判了怎么办?如果叛军只是在那些地方设伏,没有挖断桥梁,他们贸然然乱,淘神费力不说,还消耗粮草,到时候粮草补给不上,就很被动了。
荀句看出了潘涛的顾虑,说道:“将军,如果到时候再绕路,更加被动,说不定还会中叛军的奸计,得不偿失。”
潘涛想到出征的时候郡守吩咐的无条件信服军师的建议,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军师,绕哪条路?”
荀句盯着地图怔怔出神。
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开始演算这一战的各种可能,旋即嘴角上扬,笑道:“将军,这样,命十旗沿着原计划照常出发,我们大部队现在就绕路从吊兰山方向走。”
“军师,这是为何?”
“兵者,轨道也,十旗麻痹对手,足矣,反正桥梁是必定没了的,我军依然会换路,从方家口方向绕路,我担心敌军会有埋伏,但如果是那样,以十旗的代价,换来全歼敌军,划算。”
“军师是说,叛军可能会提前渡江,诱骗我大军往方家口而去?”
“有这个可能。”
潘涛憨厚地挠了挠头,讪笑道:“军师,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既然知道了敌军可能已经在埋伏咱们了,靖丘一带全是平原,何须怕他们设伏?只需令大军冲杀而去岂不是美哉。”
荀句心里骂潘涛草包,面上温和道:“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确定。如果令大军冲杀而去,万一敌军没有设伏,岂不是错过了最佳的绕路时间?无论如何,我们的兵力是不能分得太散的,容易被敌军逐个击破。而十旗走原先的路,如果不成,便可从方家口南下和咱们大部队在吊兰山集结;如果成,就能拖住敌军主力部队,给咱们大部队争取时间,总之,无论什么结果,都是不亏的。”
潘涛若有所思。
荀句说到这,有些严肃,直勾勾盯着那三条江。
“军师,你在担心什么吗?”
“可是,方家口的位置很不明朗,我担心叛军开了江水闸门,把我们淹死在那里,所以我们要第一时间抵达吊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