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tú mí】不争春,寂寞开最晚。——题记
静谧的夜晚,夜风习习,草丛间的夜虫发出阵阵隐约的鸣叫,此起彼伏,悦耳动听。
竹卿身着月蓝色的锦绣长裙缓缓而动,裙摆划过漂亮的弧度。面带白纱,缠着细布的手拿着释怀杖,在深巷里穿梭,最后停于白日里聚集不少人的院子前。
她双眸发亮,面纱下脸颊两边的梨涡渐显,握着释怀杖的手收紧,似乎是紧张,亦或者是激动。她抬脚,缓缓步入院中。
借着皎洁的月光,依稀可见院子里的布局。低矮的房舍,古旧的门窗,潮湿的砖石缝隙间滋生出斑驳的青苔,院墙下杂草丛生,唯一醒目的便是那丛独自绽放的白荼蘼了。
竹卿歪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那荼蘼,不时眨眨眼睛。只见那荼蘼花瓣抖了抖,叶子微缩,竟瞧出了几分怯意。
“咻~”突然一根尖细的东西朝竹卿袭来,竹卿圆溜溜的眼睛更亮了,偏头闪躲。缠满细布的手接住了袭来的东西,原来是一根利刺,一旁的荼蘼抖的更厉害了,“咻~咻咻”利刺犹如雨下,竹卿细眉微挑,这是打算把她刺成筛子吗。
只见她抬起左手的释怀杖以招拆招,把刺雨化解于无形。顿时,一股异香传来,竹卿面纱下的俏鼻微动,心想,竟还有幻香,有趣。
竹卿游刃有余的闪躲着利刺,而院外无数黑衣人步步逼近,其中领头的黑衣人抬手令下,剩余黑衣人执剑正欲进院,突然后劲一疼,眨眼功夫,全都瘫倒在地。不远处的深巷中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白皙的手盘弄着大大小小的石块。
院内,竹卿缓缓的蹲在荼蘼花前,饶有兴趣的看着瑟瑟发抖的花瓣,不语。未料,倒是这花妖先开了口。
“你...你是桉灵吗?”它怯懦的问。
竹卿闻言细眉上扬,有些惊讶道:“哦~你一个几百年修为的小花妖,竟知道桉灵。”
“我也是无意中知晓的,桉灵者,身有剧毒,因此百毒不侵,造访三界皆手缠细布,旁有释怀鸟作伴,不受天道之规则,惩恶扬善,我想,大概便是你这般。”
“不错,知道的挺多的,那你也该知道我找你为何了。”竹卿慢悠悠的说。
“我知道的,所以我想,与你做个交易。”荼蘼花徐徐道来。
那是几百年前,我植根于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得了运气开了灵智,却不曾想村里闹了旱灾,修为高者皆逃离于此,修为低者皆死于旱灾中,而我也在垂死之际。
偶然间,他身受重伤闯入了村子里,昏迷在我附近,身上流了好多血,而那血恰巧救了我一命,而我亦折下花瓣作为回报,可惜我刚开智那一点法力,根本无法真正救得了他。
后来,他醒了,双腿却废了。昏昏沉沉之间,他与我讲起了他的生平,他为国为民,却惨遭小人陷害志而不得,才逃难至此,如今双腿却废了,以无力为自己正名,空留余恨...
就那样他与我作伴了几天,即使我根本无法回应他。不久,他因伤势过重而死去了,死前他奄奄一息道:“左右不过一死,便当作最后一件善事吧。”
于是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割开了手腕,将其放在我的根上,就这样他的血成了我的养料,而我也因此活了下来。
再后来,我勤快修炼,想着化形去找他的转世,以报答恩情,却不曾想落入贩药人之手,被折去了许多花瓣,后侥幸逃了出来,却处处危机四伏,根本无法悉心疗伤,无奈,只能带着伤,四处逃窜。
大约一年前,我再一次遇见了他,于是我便躲于他的行囊中,跟着他来到了这,他发现我后,很是惊讶,却也没说什么,便将我栽于这院子,细心栽培,伤势也日益好了,他,又再一次救了我。
他是一个很勤勉的人,常常坐那窗前挑灯苦读,日子也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可是有一天,他带回来了一个账本。从那之后,他便执起了剑,练起武来,夜中,便拿着那账本,做起了文章。
不久,我常常发现院墙上,总有奇怪的人在那徘徊,甚至入到院中翻箱倒柜,在找些什么。
之后,他也发现了,便将那账本埋在我的根下,行事也愈发的小心。
再后来,他与人在院中争吵过,那人收了钱财不愿再帮他传抄文章。
我才知晓,这一世的他名唤陈书瑞,也是志向难酬。他出自书香世家,家中世代清明,因此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那些达官显贵便下了套,告他家中贪污黄金几百两,因此他与家人皆被流放,三代不许入朝为官。
他不甘心于此,家中几代清誉,不能到他这毁了。于是他便四处寻找证据,那账本便是那些达官显贵为非作歹的证据。可惜,状告无门,他便练武,写文章,欲来日上京自证清白。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那天,他竟一整天待于房中未出,我心下纳闷,施法瞧了一番,他趴于案上,青丝凌乱,手执着笔,宣纸上写满了那些达官显贵为非作歹的事迹。
那些人竟神不知鬼不觉朝他下了毒,七孔流血而亡,何其心狠,而我竟疏忽不知。
他死后,那些人常常来这院子,欲想找那账本。而我亦想为他报仇,便守在了这。
“所以这里的鬼怪之说,是你用幻香造成的,那之前死的那些人,都是那些达官显贵派来的人咯?”竹卿问。
“不,今日那个书生,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