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太监李什行了一礼,笑得如核桃壳般,道:“娘娘有心了。”话落,便差人进御书房通报,而他则从怀中掏出一细长银针,掀开食盒盖子,热气扑面而来,随即银针轻轻一探。
一会,小太监出来,对着李什轻轻点了一下头,李什笑着侧身道:“娘娘,请。”
萧贵妃笑着一礼,便独自提着食盒步入殿中。殿中的其余人皆有条不絮的退出殿内,守在门外,十多年来,一贯如此。
坊间传闻贵妃荣宠不断十余载,听说其喜吃味,遂宫中已有十余年未入新人,堪比在世妲己也。
殿内。
龙座之上,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伫立桌旁,玄色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一双凤目,曜石般幽深,微微眯着,流光中是薄簿的慵懒疏离,一头黑白相间的华发随意披散身后,明明才而立之年。
他听着那轻缓缓的脚步声,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萧贵妃小心翼翼的将食盒放下,双膝跪在龙座旁,从食盒中拿出还热气腾腾的银耳羹,双手举过眉间,轻声道:“圣上,这是妾做的银耳羹,特带来给圣上品尝。”
秦执依旧不苟言笑,手握狼毫在洁白的宣纸上大肆晕染,神情晦暗无光,略显麻木。
萧贵妃依旧高举着那银耳羹,双手微微颤抖,手掌一片殷红....
而她脸上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
宫里宫外皆传她萧贵妃独得恩宠十余载,甚至后宫再无新人的种种可笑传言,皆是面前这位天下之主想让世人听到看到的假象罢了。
人人羡恙她日日伴君旁,夜夜惹君欢。实际是这般日日夜夜长跪不起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挥笔的“簌簌”声总算停下,宣纸上赫然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望月图,图上角的题词是纳兰先生的《虞美人》“凄凉别后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
原本热气腾腾的银耳羹也已凉透。
秦执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萧贵妃才缓缓抬起头,将那银耳羹放置他敲打的地方,动作迟缓僵硬,显然是举了太久,手麻掉了。
秦执缓缓的将画执起,向那绣着林中明月的屏风后走去。萧贵妃亦识趣的起身,跟于身后。
只见他爱惜的将画轻轻铺在窗边的小榻上,想来是借着微风,将那墨水吹干罢。萧贵妃想。
一会又见他返回龙座旁,拿着几块镇纸,回来压住画的四角,以防风大将画吹乱。
待做完这些,他凤眸深沉的盯着画上的背对着他的女子,眼底满是眷恋。
良久,他收回目光,侧身盯着萧贵妃,目光幽幽道:“谁给你的资格,在她面前站着。”
萧贵妃心一颤,双腿脱力跪在金砖上,连忙稽首,求饶道:“妾知错,求圣上赎罪。”
秦执薄唇轻启,嗤笑道:“你该庆幸,朕为她积德不欲血腥,否则,你该能吃上美味的‘想肉’了。”
话落,便踱步回到龙座,批起了积压了几天的奏折。徒留萧贵妃一人,瑟瑟发抖的跪在画前....
两个时辰后。
御书房殿门大开,总管太监李什快步入殿,瞥见屏风后那跪着的身影一顿。
阔步上前压低声音,对着秦执道:“圣上,国师传讯,那人已至城内了。”
秦执蘸墨的手一顿,双眸闪烁道:“无误?”
“乃国师亲眼所见,错不了。”
“知道了”
“那奴才,先去准备准备。”
殿门再一次合上,秦执脸色依旧淡如水,握笔的手却颤抖着,豆大的墨汁晕染了手中的奏折...
他凤眸殷红,胸膛起伏不定,可见此时的他难以平静。
十八年了...他等了整整十八年,寄月,我们很快能再见面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