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风连教坊司司衙都没去，直接跑回剪雨巷。
“伏灵皇赵仙客刚登基时，其治理朝政的能力，犹比儿子赵雪楼更出色。”
“只是后面误入武道，一心求仙，渴望长生不死，这才成了后世人口中的昏君。”
“至于太安帝赵雪楼，更不用说，可称大乾第一明君。”
“怎得文景帝赵瑾，竟是如此丧心病狂的野兽。”
“骨子里流淌着暴君的基因。”
正屋里，李乘风坐在板凳上，双指间夹着燃了半截的旱烟。
桌上，搁着剑身修长的红炉。
“离桑院那些个女子，进入文景帝寝宫前，肯定会被武阁查探是否身具武道修为。”
“青丘妖妖与容丽雪，也不知会不会暴露？”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个问题。
李乘风与容丽雪毫无干系。
至于青丘妖妖，不过等价交换。
李乘风将绘制着五分之一传送阵图的人皮，给了青丘妖妖。
帮容丽雪解了心魔。
三十颗延年益寿丹也兑现了。
青丘妖妖提出的三个条件，全部完成。
“文景帝，文景帝，”
“去他娘的文景帝！”
李乘风猛地站起身子，将旱烟扔掉，狠狠碾碎。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李乘风面容坚毅，抓起红炉，悬佩腰间。
气势汹汹冲出小院，
冲出剪雨巷，
来到京都城中轴主道。
遥望夜色下轮廓巍峨的皇城，
李乘风沉声道：“妖妖，还有容丽雪，还有离桑院那群可怜女子，”
“你们安心去吧，我发誓，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将文景帝扒皮抽筋，为你们报仇。”
言罢，
李乘风转身冲进夜色。
向北城门疾跑而去。
一盏茶功夫后。
风驰电掣的李乘风，身形忽然一顿。
扭头望向左手边。
不远处的胡同里，两名城防军士兵，正清理着两具尸体。
尸体一大一小，看模样，应是对母女。
母女二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赤着脚，早被凛冬寒流活活冻死。
约莫六七岁的小女娃，被娘亲紧紧搂在怀里。
一双僵硬小手，犹自抓着一个沾满泥污的烙饼。
“他娘的，粘地上了，根本铲不动。”
一位士兵扔掉铁锹，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要不剁碎？真等明儿太阳升起，积雪消融，难保尸体不被上头发现。”
“你也清楚，京都城乃天子脚下，绝不允许有难民，更别说尸体。”
“被发现了，咱们这班巡逻的，肯定会受处分，说不定还要被关进天牢。”
“天牢？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这是天子脚下，天子脚下啊。”
“唉，老许，我于心不忍啊。”
“我也是。”
“再铲铲，实在不行，我回家烧锅水去。”
李乘风怔怔看着。
看着那两位忙得热火朝天的士兵。
看着那对睡在雪地里，面庞安详的母女。
许是动作大了些。
小女孩手里的烙饼骨碌骨碌，直直滚到李乘风脚边。
蹲下身子，捡起烙饼。
硬如铁石的饼上，有着浅浅的、小小的牙印。
牙印中，残留着些许血迹。
“这个世道，烂透了！”
“我应该做些什么？我能做些什么？”
“也罢，此夜，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尝一尝我这柄人间之剑，是否锋利！”
将烙饼塞进怀里。
李乘风转过身子。
背对数十米外的京都北城门。
远望中轴主道尽头的皇城。
“文景帝，你的死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