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唐自息壤落地之时,便天灾不断。息壤生生不息,不过月余,新生的土壤大有将西唐国土全数覆盖之意,南方大涝,北方干旱,战乱四起,整个西唐一片水深火热,百姓受天灾之苦,又饱经战乱,饿殍遍野。九天之上,青止帝君震怒,问责于夜羽神君。更让他气恼的是,繁楚竟将那妖女保护得滴水不露,倘若对他来硬的,结局必定两败俱伤。
“夜羽,你可有要为自己辩解的?”青止帝君拂袖,大殿之上的气氛诡异而静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是夜羽管教无方,这次的事情,夜羽定当全力弥补。但夭儿天性纯良,并无害人之意,一时入魔只因凤血石尚有唳气残留在体内,假以时日,必当全力除去。恳请帝君不要降罪于她。”夜羽神情肃杀,恭敬的说道。
“若如此姑息她,天庭还有何威严?”青止帝君掌心紧紧的握住龙椅,指间青筋暴起,骨节泛白,隐忍着怒意,“若是轻饶了她,该如何向凡尘俗世的百姓交待,该如何让一众蠢蠢欲动的野心家臣服?!”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眸,看向一直站在庭下默然不语的龙霆。
“西唐国主意欲冒犯天庭的仙子,这本就该让他吃点苦头,只是,帝君不觉得,有些小题大作了么?”龙霆此刻抬起头,眸子里是锐利的光芒,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黄的衣袍使得他看起来英姿勃发,气势逼人。
夜羽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稍余光看向青止,却见他仍旧面不改色。
“小题大作?她一个小小的桃仙,怎会值得我因她小题大做?”青止沉了眸,晦暗不明的神色,指尖摩挲,隐约可以听到骨节在咔咔作响,“她体内的邪气随时会因为她心里一团小小的火苗而无限放大,就算是我,到时也不一定能制止得了她。倘若不将她永远囚禁,不见天日,于三界,于天下,都将是种威胁。”声音淡然幽远,仿佛这天下,大慈大悲,大善大恶,皆在他运筹之间。
“不,帝君。夭儿本性天真纯良,臣下当日日教引,让她清心沐浴,去除身上的浊气与暴唳,定不会对三界有损。”夜羽俯身,深行一礼,“还望帝君三思。”
“夜羽神君,你太自负了。”龙霆抬眸,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当初你执意用凤血石救她,就该想到她随时可能走火入魔,而今她杀念四起,残忍暴唳,你敢说,这次西唐的天灾,你没有责任?一个推波助澜的推手,一个把她推入万劫不复之深渊的人,有何理由去教引她走上正途?!”龙霆轻蔑的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
“我给你个期限,若到那期限,她仍旧满身唳气,噬血成性,就别怪我用天庭法度去惩罚她。”青止帝君起身,负手而立,声音冷凝而严厉,“倘若她再伤性命,我便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做一个,不死不灭不伤不毁的活死人。”
“夜羽叩谢帝君。不知帝君的期限是到何时?”夜羽上前,白衣猎猎,颇有种遗世独立的味道。
“魔性最重是每月月圆十五之时,倘若下个十五之前,她劣根除净,不杀生,不伤人,天界便解除对她的通缉。倘若不能,夜羽,我想,你该知道是何结果。”帝君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夜羽仍旧不卑不亢,淡淡回答:“夜羽遵命。”
帝君挥挥手,庭下的众人都散了开去。
龙霆走在夜羽身前,未几时,他蓦的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夜羽:“夜羽神君,你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得到她。不光是我,阿玖,帝君,繁楚,芙苏云邪,我们每一个,都绝对不会让你得到她。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结果,总会殊途同归。”
“你又怎知,我一定得不到?”夜羽悠然一笑,如同旭日暖阳,缠绵温柔,“得不到的,都不过是天命。不过天命,也并不是不可违抗。”
“这番话,不知青止帝君听了,该作何感想。”龙霆剑眉高挑,明黄的衣袍随风摆动,气势绯然,“有人,竟敢放言挑战他的权威,这个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一切,天命,或者造化,都看人心。”夜羽星眸中是一丝丝细碎的光芒,远处晚霞似锦,点缀着恢宏壮丽的天空,他于这尘世,渺小,却也足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想要的,便永远不会放手。”
龙霆一怔,眼神暗了又暗,夜羽已经行至远处。
白衣翩跹,是洒脱,是自负,是运筹帷幄之间,仿佛可以掌控全局的自信与傲气。
“可惜,你一人之力,怕是兴步维艰吧。”龙霆的唇角是一丝冷冷的笑意,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