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流铭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满,忙问道:“风堂主这是何意?”
叶忘道:“我怀疑这些馒头也被下了毒。”说完他便吃了一口。
李阳、路展和先流铭皆不太理解。过了一会儿才见到那条狗到了不远处便四肢僵直,倒在地上。
先流铭大惊,扣着喉咙就想把刚才吃的馒头吐出来。
路展问道:“既然这馒头有毒,你为什么要吃?”
叶忘一口吞下了最后一块馒头,又喝了一口豆浆,才道:“这豆浆就是解药。但是我不确定解药能解几个馒头的毒,所以每个人最好只吃一个比较好。”
众人了然,如果放在一开始叶忘就说这话,一定没有人愿意相信,但是现在他们不信也不行了。
流云派在豫州,从江南到豫州需要不少时间,也正是去往边城的方向。
路途遥远,他们已经租了一辆马车。以流云派先掌门的名号,这自然不是难事儿。
到了晚上。
所有人都又饿了。
荒野之中,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家客栈。
先流铭得意一笑道:“哈哈,停车!”
现在赶车的人正是路展,路展也拉住缰绳,他,也饿了!
叶忘突然道:“不能停!”
先流铭觑眉道:“这又是为何?”
叶忘道:“他们既然想要杀我们,就一定在我们前头。”他们四个人乘坐马车,自然没有别人两个人来得快。叶忘接着道,“想必前方的所有必经之地,都已有他们的埋伏!”
先流铭半信半疑,将头探出轿窗外。
即便夜半,客栈也亮着透亮诱人的灯火,酒香和喧闹阵阵传来。先流铭忽然道:“没事儿!下车!”
众人下了马车,叶忘无奈低着头。
走到两道高伟的木梁大门下,可见木梁上的招牌写着“关山客栈”四个大字,其跟“狂沙镇”的三个大字招牌一样有了年岁的破败感,但是其梁直匾正,更显庄严。
入了院落,院落左右八张八仙桌,中间过去就是大门,大门之中有还有桌、还有人。
这怎么看也不是一个适合下毒的地方。
桌子只有一张空余,几人最后就在最里面的八仙桌上坐下。
一人一面,小二见了便马不停蹄小跑过来:“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先流铭看向叶忘,笑道:“风堂主说说什么菜最安全?”
小二愣了一下,叶忘已经开口:“什么菜都有毒。”
小二一惊:“客官这说的啥话。”说完又一手环指了门外,接着道,“你看我们这客人都喝的不亦乐乎,你怎么说我们这里的菜有毒?”
门外看去,正有一桌人离开。叶忘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就往了那桌走去。
小二表面仍客气,语气却略带讥讽的对先流铭、李阳以及路展说道:“三万可是没钱吃饭?”
先流铭一排桌,怒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小二摇摇头,先流铭也不想解释,而是勉强挤出一个稳重沉着的笑脸,侃侃道,“把每样菜,都给我来一份!”
“好勒!”小二顿时就喜笑颜开。
在几人等菜之时,叶忘已吃饱了外桌的残羹冷炙。
周围许多人的目光都时不时看向他,他看起来却全不在意。吃饱之后,也肃立自然,他已去了院外马车中等待。
菜已上了大半,先流铭也含笑独试。李阳和路展相视一望,随后竟都往外桌去。
小二正收拾剩菜,却被李阳拦住。
二人已经狼吞虎咽起来,吃得也不知比先流铭痛快多少。小二和周围人都满眼疑惑,眼神中仿佛李阳和路展已不再是正常人。
饭皆饱,酒足的却只有先流铭一人。
马车之上先流铭调侃道:“今日我请了诸位少侠,诸位不吃。实在是不怎么给老朽面子。”
李阳道:“先掌门好意在下心领,来日也当请掌门痛饮三缸!”
说道“缸”字时,他也用足了力气,他难免也有些后悔没有好好喝一顿!
然而话落不久,先流铭突然就口吐白沫,艰难道:“酒里……有毒!”
叶忘立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圆圆小小的药丸,最后送去了先流铭口中。
“这是玄武的魂源力势丹,据说可以僻毒驱寒。”
药被吞下,此时先流铭已是唇紫、皮黄、眼朦胧,不过已经能正常说话:“你让我死好了!”他语气衰弱,双目透着羞愧之色。
李阳道:“先掌门开玩笑了,你死了,我等怎么去流云派?”
先流铭一笑,随后肃然道:“我可以立一纸遗嘱,说明原因,你们但去无妨。”话语中竟听不出一丝玩笑。
路展故而问道:“你为什么想死?”
先流铭解释道:“风堂主那日回百枭堂你是知道的。当时边浩说得没错,我确实有暗杀他,使流云派威震天下之意。”
路展和李阳无话,当时叶忘本就求死,要在那时候杀了他扬名立万,实在太恰当不过了。叶忘也接受这一点,他并不怪先流铭。
然而流云派作为唯一没有污点的正派,先流铭又怎能原谅自己?其实自那开始,先流铭就耿耿于怀。
此时,他又接着解释道:“还有前时唐羽被袭击时,我也在场。我没有出手,是因为看出唐羽已中了迷药,而我后续也不能是那俩侏儒加秦海令的对手。”
李阳和路展无话,这种枉然送死的事情,谁做谁就是傻子!
流云派的宗旨,恰恰就与傻子无异。
叶忘道:“无论怎样,我都会送你回去。有些事情,你也得自己向门中解释,就算你死了,那些污点也会传遍江湖。”
秦海令一出大戏,已让叶忘身败名裂。
先流铭此刻的颓态,是所有人都想不到、更没见过的。
同样老沉持重的秦海令呢?他私下又有多么无奈?
或许自从爱上柳妙风,诞生下复仇的火种“阿怜”之后,他就已身不由己。
叶忘呢?
他就正在想,自己是否也会走上那一天?他在心里一遍遍否认,但同时又不得不想到那个孩子。
——阿怜是不是会让孩子变得跟她自己一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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