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影如虎,脾气也同老虎一样。老虎快没了耐心,逼迫道:“快说!”
胖子拉住他的右手,很可能挥拳头的手!道:“老六,你想做什么?”
老六道:“咱们要问出个究竟,然后告诉李大人。不然你以为我们能逃得过他的手掌心?”
胖子缓缓点头道:“你说的也对。”看向童惜,教诲般道,“我知道一定是姓叶的唆使你这么做的。你就说出来吧,兴许李大人会放过咱们。”
童惜不敢说,也说不出话。
其他人也着急了,围了上来,只有徐沉香还在原地沉默着。
童惜被推来推去,心里既难过,又害怕,害怕谁突然给出一巴掌,或者一拳头。
——为什么不能逃走?难道天下之大,想活下来都难吗?
的确很难,当初叶忘逃亡到边城都能被人追上。要真不被发现还好,被发现了,以他们的本事,自然必死无疑。
童惜终于忍不住从恐惧中迸发出来,嘶声道:“停一下。”
众人都停了下来,都竖起了耳朵,等待童惜说出那人。他们对她的要求实在也不高!不过是想活命而已,他们要的真的不多。
然而这么简单的要求,童惜还是没有说,而是道:“其实叶忘并非不是那帮人的对手,而是因为受到他们的要挟,才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沉思,没一会儿,那胖子道:“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六道:“二哥,这小姑娘是想让我们跟那姓叶的一起遭殃。”
瘦子老七道:“六哥,你也错了,姓叶的不会遭殃,这姑娘也不会,遭殃的只有咱们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童惜立马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们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你回头看看老八的尸体,他若不是无关紧要,谁能替他报仇?”一个愤慨而洪亮的声音,从一个瘦条条、健黄皮肤的人口中说出来。
同样是瘦子的老七回问道:“三哥,你说咋办?”
老三先是看向童惜,双手抱起,用沉稳的口气问道:“那些人是怎么威胁叶忘的?”
童惜道:“他们抓了我爷爷,如果叶忘走了,他们就要杀了我爷爷。”
老三道:“原来如此,所以说你和姓叶的本就是一伙的,李大人抓了一个老头子,威胁了你们两个人?”
童惜猛地点头,点头之后又立马道:“我和叶大侠从未见过面,他救我,完全是因为不想看着我成为孤儿。他是好人!”
老三不屑道:“他现在当然不想了,你们都已经是一对儿了。”说完看向瘦子老七,这才回答,“我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
众人眼睛都看了过来,老七最迫不及待问道:“怎么做?”
老三道:“这姑娘涉险一定是为了她爷爷,刚才那只耳朵一定是她爷爷的,当时她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众人点头赞同,老三继续道:“我们直接把她交给李大人就行了。我们没有人质,无论怎么问,这叫童惜的姑娘也不会说的。”
“好!”
这个“好”字是大家一起说的,除了徐沉香,徐沉香接下来的回答是这样的。
“好什么好!虽然咱们被人看不起、当工具,但总归还是人,怎么能分不清好坏?……姓李的滚蛋杀了老八,你们却一口一个李大人,被人压久了,腿断了是吧!”
话出惊人,话落沉默,只有胖子老二迟迟嘀咕出一句:“老大~刚才被跪在大街上的时候,不是都不能站起来吗…”
徐沉香狠狠瞪了老二一眼,只失望着,留下淡淡一句“既然如此,你们自便吧。”说完就气冲冲往山上走去。
她一个人上山,让兄弟们怎么自便?
兄弟们也跟上,一边跟一边劝。
“老大,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李诗承的能耐。”
“对啊老大,你说最后要是死的痛快些还好,要是还被他割耳朵,手指什么的就太难受了。”
“老大,您慢一点……”
童惜走得最慢,却跟得很紧,摔倒马上就起来,起身时也不忘爬两步跟上,听众人谈吐间莫不是生死的问题,她突然道:“叶大侠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是他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老虎老六对童惜使过一个冷酷的眼神,道:“他确实是个好人,超级大好人!他为了天下安宁,才不会在意我们的生死,或许,会在乎你的。”
瘦条老三跟着道:“就算他愿意保护我们,他能做到吗?”瞟了一眼众人,补充道,“他那副喜怒无常的德行,大家也看到过了。”
童惜立马叫道:“不!他是装的!他其实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那天晚上…我们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别吵了!”
声音是从天上来的!众人睥睨四方,那人竟也是从天上落下!落下时便是“董”的一声,地上的枯枝都飞了起来。
他的轻功看来并不怎么样,但绝对没人敢说他武功差,一个人能跳到天上去,再稳稳落地,武功已经不可能差了。
徐沉香的心已悬了起来,试探着道:“你是李诗承的人?”
其余人都渗出了冷汗,如果刚才的话被李诗承听见,头颅搬家是保底的。
那人黑笠夜服,正是叶忘刚入狂沙镇的那种打扮,他的剑是黑铁,只有刀锋锃亮,没有鞘!
“我是叶忘的朋友,快带我去找他!”
瘦子老七道:“是不是李大人派你来的?”
没有确定身份前,他还是只敢客气称呼“李大人”,说完,也看着一眼徐沉香。徐沉香果不出意外瞪了他一眼。
童惜抢话道:“他不是!如果是李诗承的人,我们现在起码已再死一个人了。”
黑衣人一笑道:“最近江湖中知道我的人倒是真不少。”说完已摘下笠子,觑眼悬望太阳。
睁眼看太阳实在不好受,黑衣人的脸也黑黑的,一双神目对着太阳,就像面对他自己的最近的名气,有点无可奈何的感觉。
徐沉香诧异道:“你在跟我们说话?”
黑衣人也诧异道:“当然啊!”
徐沉香道:“可我们好像全都不认得你。”
黑衣人道:“你们认不认得路展?”
童惜打量了几眼,此时正色道:“不认得!但我见过你!”
她当然见过,那日在城中客栈,她和她爷爷正在讲故事,后来游龙山庄左常侍“单辫二郎”出来了,再后来路展也来了,打起来的时候,童惜和他爷爷就跑了。
她为什么要跑?
她也不知道,爷爷跑,她就跑。
她爷爷为什么要跑?而且叶忘都追不上,轻功岂非了得?又是怎么被玄真等人抓住的?
老七突然道:“哦!昨天我们客栈来了一年青说书的。说什么来着?……”回忆片刻,接着道,“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三浪共起浪打浪。”
童惜也激动道:“三浪是哪三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