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皱着眉,有些胸含点墨的鬼更是用看文盲的眼神,盯着他。
夏还寒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虽然这个燕不是这个雁,但是老话说得好,云中谁寄锦书来,这鸿雁传书,就是这个雁。”
“众鬼友有所不知,想当初我与一姑娘一见钟情,我们二人常常鸿雁传书,以寄相思。那姑娘是官宦人家出生,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她家人不同意我们交往,百般阻扰,甚至派人生生将我的腿打断。她出不了闺阁高墙,我亦是郁郁寡欢,宿醉度日,在冲撞尊上前,我本欲寻死,却不曾想被尊上发配到了拔舌地狱,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尊上,助我脱离苦海。”
“太可怜了!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还要遭受断腿之痛,难怪看你走路都不太利索。”众鬼满眼同情,女判官更是难过的直抹眼泪。
“不,我们不是有情人。”夏还寒突然生气地拍了下旁边的柱子,整个剪刀地狱都晃了一下。
他怒道:“后来我才得知,并不是她父母反对,是她又瞧上了别人,又不想同我说实话,毁了自己的名声,就演了那么一出戏,也是她,找人打断了我的腿。”
“什么!这也太狠了!”男判官愤愤不平地锤了身旁的柱子,剪刀地狱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气死我了,这女子太不知廉耻了!不行,我一定要把她抓到剪刀地狱来!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
女判官忙拽住他,“你收敛点脾气,这凡人生死,是记载在生死薄上的,由南北斗星君批注后交由黑白无常执行,我们就是小小的判官,连阎罗王都没有资格决定凡人生死,你就别瞎凑这个热闹了。”
男判官瞬间泄气,呆在一旁,郁郁寡欢。
夏还寒问女判官道:“生死薄是记载众生生死来去审判的册子,必须依照道法自然行事,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勾画就是死期,涂抹即是注销。难不成我们这,还有南北斗两位星君?难道不是尊上说了算?”
“当然有呀。”女判官道,“阴曹地府就隶属于神界,现如今尊上掌管神界,这神界众神,自然也在魔尊的麾下。”
“魔尊掌管神界?”开什么玩笑?
“对啊!”女判官的语气像哄自家孩子,“你连南北斗星君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魔尊是三界之主,我看你定是伤心过度,脑子喝糊涂了,看你也挺适合我们剪刀地狱的,我们这里活少又轻松,到时候我去找拔舌地狱的判官说说,把你要过来。”
“多谢判官大人,定是我脑子喝糊涂了,净说些糊话。”夏还寒忙识趣地表达了谢意。
“这婚还结不结了?”喜婆催道,“等下都要误了良辰吉日了。”
“对对。”女判官似才想起来正事,“赶紧结,就差最后一个环节了。”
这最后一个环节是:
“行刑!”
按照第二层的规矩,喜婆一声行刑,判官就得拿出刑具,剪刀地狱的刑具很简单,就是一把剪刀。
可偏偏,判官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剪刀在何处。
女判官道:“这节骨眼上,剪刀会去哪里?”
男判官道:“不是平时都是你收着的吗?你好好想想呀!”
女判官不悦道:“什么叫都是我收着的!你昨天不是非要拿它剪发,你倒是想想呀!”
男判官懊恼不已,“我想不起来了!你又不是我不知道,我有遗忘症!”
女判官急道:“那怎么办!赶紧找呀!等下误了吉时,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判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在场众鬼只能置身事外般看着,实在是因为这剪刀在交于鬼差之前,除了判官,谁也不能碰,谁也找不到,这是魔尊定下的铁律。
那边找剪刀找的焦头烂额,这边的夏还寒已经在找鬼闲聊了。
“鬼大哥,这行刑,就是剪断十根手指吗?”
“对啊。”
“可这两位犯人,不是拜堂之人吗?这剪刀地狱,惩罚的不是唆使寡妇再嫁之人吗,什么时候开始惩罚再嫁的妇人了?”
那鬼差像看没文化的粗人一样看着夏还寒,好心气地解释道:“一向如此呀,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更何况,这新娘还与人通奸。”
“与人通奸?”夏还寒吃惊道,“那不是应该打入第八层冰山地狱?”
“冰山地狱?”鬼差取笑他道,“我看你真的喝糊涂了,冰山地狱惩罚的是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徒,哪里有与人通奸之说。”
“原来如此。”夏还寒心道,也不知这十八层地狱依托的哪本古籍建造的,里面奇奇怪怪的鬼,奇奇怪怪的规矩,比真正的阴曹地府,还要多。
他二位聊的差不多了,那边判官的剪刀终于找到了。
那剪刀通体红色,手柄上雕刻两只图腾,类似于人间的龙凤,可瞧上去又好似凶神恶煞的恶鬼。
夏还寒常去地府,却没怎么接触过十八层地狱,对于这行刑所用的工具,只是略有耳闻罢了,如今一看这剪刀,脑子里蹦出的唯一的念头居然是,应当就长这样。
但是,他得给这个行刑,制造点麻烦才是。
“判官大人。”
夏还寒一声判官大人,成功让他再一次万众瞩目。
女判官眼底慈爱地看着他,温和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夏还寒道:“判官大人,你这把剪刀,好像有点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