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县,明圣湖。
今日雪后初霁,明圣湖的冰化了大半,水光潋滟,倒是独有一番江南风味。
明圣湖旁,喜鹊在听话地钓着鱼,她这一只小小的鸟,连鹊毛都没多少根,却还要拿着硕大的鱼竿,装模做样地钓着可能比自己还要大的鱼,多少有些滑稽。
“所以大人,三辅之地无端八月飞雪,是怎么回事?”钓鱼的喜鹊正陪着一旁的夏还寒苦思冥想。
夏还寒正在绞尽脑汁,试图从记忆深处,挖出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而他在书案旁奋笔疾书了两个时辰,只写出了六个字——《氾胜之书》后卷。
夏还寒道:“那年八月飞雪,好像是因为秋分和大雪打架,不小心推翻了大雪殿内的雪台,后来小雪来劝架,被波及,又掉落了小雪玉牌,好巧不巧得掉在了三辅之地上,直接导致关中,八月飞雪,冰封千里。当时正值秋分时节,秋分便以惊雷为影,**相辅,请我去帮他解决这仲秋飞雪之事。”
“啊?”喜鹊道,“这秋分,大雪,小雪三位大人,怎么比我还要不靠谱?”
“我也说他们不靠谱,所以我处罚了他们,然后把他们都交给了历师,他们现在看见我,还怕得很。”
喜鹊有些好奇了,“大人你怎么处罚他们的?”
夏还寒道:“我让秋分和春分,大雪和小雪互换身份,替对方管理十年的节气。”
“管理对方节气?那不是很有意思?”喜鹊道,“不过这春秋分素来不服对方,大小雪亦是如此,大人此举,岂不是让他们混身难受?”
夏还寒道:“难受又能如何,他们如此意气用事,为了昔日恩怨,不顾职责,若是由着他们的性子胡来,这天下岂不大乱?我这样做,也是让他们推己及人,唯有局中人,方能知晓他人苦。”
喜鹊感叹道:“大人不愧是二十四节气之首!”
“好了,你少奉承我,今天钓不上来鱼,往后几日都给我出去站岗。”
“别呀!”喜鹊心道真是白拍马屁了。
夏还寒懒得再理睬她,因为他,好像记起了一些什么。
喜鹊又问道:“大人为何会忘记了此事?”
夏还寒道:“我也不知,分明那段记忆不算特别也不算无关紧要,本不应该忘记,可我却偏偏忘记了。”
其实,夏还寒不仅忘记了,他现在也没记起来,所知细枝末节,还是秋分转述给他的。
据秋分所言,他曾经与氾胜之一道在湖旁垂钓,氾胜之就像他如今这般在书案前草拟这《氾胜之书》,而他就像喜鹊一样,在一旁钓鱼。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在明圣湖旁,去回忆氾胜之在三辅之地所作的《氾胜之书》其中一卷。
可是有些记忆,就像是被尘封般,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数百年光阴,与神明而言,不过沧海一粟,可想不起来,终究是想不起来。
夏还寒最终,还是没能忆出《氾胜之书》,他认命般放下了手中之笔。
“大人怎么了?没想起来?”喜鹊关切地问道。
“什么也想不起来。”夏还寒沮丧道,“小鹊儿你说,大人我是不是年纪大了,忘性也大,是不是该去找太上老君讨颗丹药,补补脑子?”
喜鹊点了点头,夏还寒看了他一眼,眸光凌厉,吓得她赶紧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请帮手吧。”
“谁?”喜鹊不解。
“专业人士。”
只见夏还寒手中结了个神明之印,只消一瞬,便有小寒玉牌从手中幻化而来。
他口中念着:“天为印,地相连,只此之间,地神尽显。”
下一秒,土地震动,一个手持五谷之杖的小孩,从地里冒了出来。
那孩子瞧着比秋乍暖还年幼一些,夏还寒瞧他眼生,问道:“你是新晋地神?”
新地神道:“回小寒大人,是的。”
夏还寒又问道:“老地神隐退了吗?”
新地神道:“师父六百年前就隐退了,小寒大人在六百年前还见过我呢。”
“嗯?”夏还寒愈发觉得自己脑子确实不好了,这仙丹怎么都要安排上了。
不过,他好像意识到了些不对劲,问新地神道:“你说的六百年前,不会是,三辅之地八月飞雪之时吧?”
新地神道:“是的小寒大人。”
喜鹊和夏还寒看了对方一眼,此时所想,皆是:过于巧合了。
“那你……”
夏还寒刚要刨根问底,忽然,那漂浮似九天之物的梅花玉牌陡生异样,若浮云跌落尘埃,只须臾片刻,便有光自玉牌之中四散开来。
小寒玉牌像是,要碎了一般!
节气令牌是每个节气使者的身份象征,令牌若碎,说明此节气,濒临崩坏……
“怎么好端端的就要碎了!”喜鹊焦虑地不知所措。
夏还寒也是头一次遇到此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