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还寒道:“准确来说,与我有关。”
“好惨。”这一句好惨,完颜宗弼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可就是这抹眼泪的功夫,他那拿刀的手,一个不小心,差点砍掉了夏还寒的小脑袋……
好在夏还寒身法极快地躲开了。
“小外甥你没事吧?没伤着你吧?”完颜宗弼自责的神色显得有些虚假。
夏还寒摇了摇头,似惊魂未定。
“差不多得了,别演了。”军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公子,你在这里扯东扯西的扯个半天,不就是给赵构留时间逃跑吗?”
夏还寒笑了笑:“你家王爷不也演得挺开心吗?”
完颜宗弼笑而不语,军师神色中尽数都是无语。
“王爷,我大概知道赵构往哪个方向跑了。”
完颜宗弼微讶,“军师你怎么知道的?”
“没时间解释了。”军师道,“再不追就真来不及了。”
“好,追!”
完颜宗弼向来对军师之言毫不猜疑,所以此刻,已经是准备率军去追赵构落脚处了。
这可有点出乎夏还寒的预料了。
“追吗?”夜色中,一位手拿更钟的老伯出现在了夏家酒肆。
夏还寒沉着脸,思考了片刻。
“更伯,他们还欠我们三千万两银子呢,您说这债,是讨还是不讨呢?”
更伯毫不犹豫地回了一个字:讨。
话音刚落,一老一小两个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磁州城外以南百里处,有一条五丈宽的河流,如今天下寒气甚重,一到寒冬更是冰天雪地,连黄河之水都耐不住寒冷,早已冻结成冰,可偏偏这么一条小小的支流,依旧河水湍急。
沧海桑田,白驹过隙,这条尚未结冰的黄河支流,名曰白河,距离邯郸城,有千里之远。
千里之外的那边,是尚未被战火所累的大宋疆土。
四个时辰前,磁州城外崔府君庙。
崔府君庙年久失修,庙内漏风又落雪,若不是赵构升起了一团火,只怕早已冻死在了这破庙内。
他手中拿着玉印,脑子里想的是那个让他写下了欠条的十岁娃娃。
一旁是温好的竹叶青,即使是如此命悬一线的时刻,他依然保留了皇族的风雅,煮酒烹茶,好不惬意。
赵括握着玉印神色不明,良久才将其收了起来,只是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那是一封他亲笔所书之信,信上是瘦劲爽朗,遒劲挺拔的几行字,风雅韵味极具书法大家黄庭坚的风格。
信上所书:臣弟此次南下,定为皇兄寻复国生机,以恭迎皇兄归位!我大宋百年基业,子民世代安康,绝不任由外族贼子践踏!
一字一句,皆是慷慨激昂为国为民的肺腑之言。
可这封信,本应该在他皇兄手中,如今却在金兵那里。
赵构看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既然不明白,便索性不去想,这位北宋王朝最小最不起眼的王爷,在这落魄的催府君庙内,决定先睡上一觉。
凌晨一刻,天方破晓。
睡梦中的赵构猛然惊醒,远远的像是听见有个老伯告诉他,金兵将至,快些逃命。
那老伯的声音很陌生,可他却说出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赵构只见过一面,却不由自主信任之人。
赵构不疑有他,忙踩灭了柴火,走出了庙门。
他一出庙门,就瞧见庙外石像旁拴着一匹白马,来不及细想,就乘马狂奔,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