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性子暴烈,又年少成名,狂妄傲慢,是金人里面出了名的不好掌控的主,先前之所以被夏还寒三言两语牵着鼻子走,无非是因为夏还寒抓住了他的软肋,又适当投其所好,既表现了自己与众不同的价值,又满足了他虚荣傲娇的个性,才牵制了他许多时辰。
先前,完颜宗弼觉着这个半大点的孩子毫无威胁力,又因金兀琳的关系,才对夏还寒客客气气,还一口一个外甥叫着陪他玩玩,但如今,夏还寒已对他构成了威胁,那在他眼里,这个便宜外甥,便留不得了。
完颜宗弼怒气四涌,看向夏还寒的眼神中满是杀意,沉着声道:“小外甥,你若是如此害我,不顾甥舅情谊,那我也只能大义灭亲,杀了你再说了。”
他这话时带着杀伐果断的狠决,与先前傻愣愣半真半假的样子迥然不同,浑身上下充斥着肃杀血腥之气。
此时的完颜宗弼,不怒自威,那股子深埋骨子里的威严显露了出来,才像是久经沙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夏还寒像是被他的威严所震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十五尺高的屋顶上摔了下来,好在更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把他像拽小鸡一样拽了回来。
“多谢更伯。”夏还寒好似吓到了,喝了口酒,顺了顺自己的惊魂未定。
“舅舅你也太狠了,虽然我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是你也忍心对我一个孩子下手?”夏还寒故作伤心道,“亏琳姨娘还老是和我念叨她哥哥是草原最善良的人……”
金兀琳向来是完颜宗弼最大也是唯一的软肋,夏还寒此时提及金兀琳,盛慢杀意的完颜皇子,又开始犹豫了。
夏还寒唇角勾起一丝笑,几不可见,心道他这个姨娘的名头,还挺好用,果然白月光的杀伤力,无与伦比。
军师眼角跳了一下,忙道:“小公子,你就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王爷,我们追人要紧,切莫让康王跑了,我瞧屋内的炭火熄灭没多久,想来是人走了没多久,此处往西南百里处就是白河,康王定是往那里跑了,我们先派几个骑兵守着中毒的弟兄,其余人去追人即可。至于小姐,属下已传信让人去找了。”
“军师安排周到。”完颜宗弼听了军师的话,并未多想,便以迅雷之势安排好了此处之事,立刻整点了兵马,欲要继续追那逃难的康王去了。
他们一行八十余人才上了马,那马蹄原地踏步一瞬,刚要迈出,忽然只听得轰的一声!整个崔府君庙外围闪过无数火光,照得晨曦微亮的天空,彷佛日轮当午,白昼般耀眼夺目。
那如梦似幻的火光在空中停留了足足半刻钟,才慢慢褪去,只是火光褪去时,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地动山摇。
这山河颠倒的动静倒是转瞬即逝,可随之而来的,是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白雪纷飞,向来随风而心,迎风而立,即使大如鹅毛,也是从天而降,一片一片,皆是章法。
可这一阵漫天大雪,却像是倾盆大雨般突然而至,毫无预兆,甚至连刮风飘雪的前奏都未曾吹响……或许说,并不是没有前奏,只是它的前奏,是那撼天地震乾坤的爆炸。
在天地都还未苏醒之际,这座无比热闹的崔府君庙,迎来了一场爆炸,这场爆炸虽不算巨大,却足够使这本就破败的庙宇成为残骸,使那些金兵的精锐埋骨异乡。
可,谁能想到,这场爆炸,竟无一兵一卒伤亡,无一砖一瓦坠毁。
“如何?外甥的这份新年烟花,舅舅和各位叔叔们,可还欢喜?”
夏还寒兴致淋漓地笑着,微微俯首,看着东倒西歪的士兵。
刚从马上摔下的将士们头晕眼花,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完颜宗弼被爆炸声炸得耳鸣,脑子里一直都充斥着回音,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军师,淡定的像个没事人似的。
他看向夏还寒的神色比先前和缓了许多,恭敬地朝着屋顶上那个十岁的娃娃行了个礼。
“小公子,这黑 火药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我做的,不过它可不叫黑 火药,黑 火药是个统称,我这个呢,叫做‘敲山’。”
军师道:“那小公子是不是还有一个火药,名曰‘震虎’?”
“不错。”夏还寒道,“‘敲山’只是瞧着声势浩大,但是杀伤力不足,远远比不上‘震虎’,但是我本来就不想杀你们,所以用‘敲山’,已经够了。”
完颜宗弼嘴角一抽,咬着牙道:“那我们还得多谢外甥不杀之恩咯?”
“谢就不必了。”夏还寒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精明,笑着说道,“大过年的,舅舅给我个红包就行,不用多,就三千万两,但是不能赊账。”
众人:“……”
军师却道:“三千万两红包而已,我们王爷肯定给得起的。”
“军师?”完颜宗弼皱着眉,满是不可置信。
军师气定神闲地说道:“作为外甥,给舅舅一份见面礼,也不为过吧?”
夏还寒略加思考,回了句,“不为过。”
“那好。”军师从脖子上拽下了一条项链,丢给了夏还寒,“这个可作为抵押信物,小公子拿着它去邯郸城内最大的一家赌坊,赌坊坊主便会给小公子想要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