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回避”和“肃静”的仪牌树立两侧。
博县县衙，随着升堂鼓有节奏的响起，门口已是万千民众聚集，全然不顾连天暴雨。
甚至有不少有识之士收到消息，主动拉起横幅要为茂林村的五十多条人命讨回公道。
整个博县群情激奋。
满身是血的冯群没有得到片刻休息，直接被孙大虎升堂提审。
“嘭！”
惊堂木猛地落下，愤怒的孙大虎来到案前，根本还未坐下，就已经指着堂下趟在担架上的冯群喝斥：“大胆恶贼！茂林村血案如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事情，你们怎下得去手？说！你们到底是何门何派？做出这种事情的目的又是什么？如实交代，本官还能让你死个痛快！”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依旧，只是现在不比之前，因为失血过多，看得出冯群有些虚弱，脸色和嘴唇都已泛白，但他的狂，一如既往，声音虽小，却同样漫不经心地道：“你一狗屁芝麻官也有资格审我？笑话！”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大刑伺候！”抽出一块令牌扔出，孙大虎直接动刑，在博县当了十余年的知县，见过不少凶恶之徒，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孙大虎也很久没有这么光棍过了。
管你什么背景，人证物证俱在，哪怕今天当场活剐了冯群，孙大虎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捕快得令，立刻上了大刑，所谓十指连心，冯群的手指被夹成了麻花，双脚也以同样的方式受了刑，背脊还被直接杖二十，说到杖刑，打背和打屁股是两个概念，打屁股杖二十可能只是痛，但打背是能人命的。
但是面对如此恶徒，面对博县叫好的万千民众，面对自己的良心，孙大虎又怎么可能放过冯群？唯一不同的，就是堂上师爷心领神会，交代捕快动刑时留了冯群一条狗命，否则真有可能当场把他打死。
审讯持续了半日，冯群的惨叫就响了半日，与此相伴的，还有冯群时而出现的嘲笑。
他的癫狂，映入了每个人的心中，使得在场众人恨得嚼穿龈血，都想将他抽筋扒皮。
……
本就昏暗的天色隐没了最后一丝阳光，傍晚，孙大米亲自来到县衙驿站，敲响了岳栗他们暂时安顿的房门。
没过多久，房门被人打开，岳栗轻手轻脚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媳妇怎么样了？”借着门缝，孙大米神情担忧地瞅了一眼屋内，关心道。
摇了摇头，岳栗的心里也不好受，叹息道：“她很自责，一个下午她除了伤心泣下，还是不吃不喝，哎！希望她能快点振作起来吧……对了，孙大娘那边怎么样了？”
“好几位大夫会诊过了，都说能不能活要看今晚，我已经派人照顾她了，在结果出来之前，你还是先不要告诉你的媳妇好，我怕她再受刺激。”神情愁云惨淡，堂妹的生死就看今晚，孙大米的心情其实也不好，但他竟然还在为岳栗夫妻考虑，这让岳栗也难免生出了愧疚感。
“孙大娘不会有事的！”岳栗也只能拿出信心宽慰孙大米。
孙大米点了点头，拍着岳栗的肩道：“你可知道，我这堂妹为何一个人住在茂林村吗？”
岳栗摇了摇头，这个话题孙大娘从来没有提过。
孙大米抬眼望向虚空，陷入回忆，喃喃道：“早年，我这堂妹已经随她丈夫搬出博县，可惜天意弄人，西宋边境战乱不断，她的丈夫，死在了一次兵灾中，留下三个儿子让她一人养大，后来朝廷征兵，她的三个儿子先后上了战场，可是回来的只有三人死讯。”
“我堂妹是个苦命人，之所以住在茂林村，是因为她和她的丈夫，就是在茂林村相遇的，你家隔壁的那间屋子，原本就是他们的婚房。”话到这里，孙大米再次叹息，神情有了一丝希冀看着岳栗：“我本以为，堂妹会这样孤独一生，直到你们夫妻搬来，她才渐渐开朗，你明白大米叔的意思吗？”
重重地点了点头，回忆往日孙大娘对他们夫妻俩的照顾，岳栗的眼眶又湿润了。
“大娘对我们夫妻极好，她的恩情，我们永远都不会忘。”
搭在岳栗肩头上的右手，滑到了岳栗臂膀上，孙大米又习惯性地拍了拍岳栗道：“你孙大娘不指望你记住她的恩情，只希望你们夫妻能过得好，不要像她这样一生孤苦。今夜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大米叔希望你有时间可以去陪陪她，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件事就算大米叔不说，岳栗也已经打算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