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安排
1.
十分钟后，武灵灵穿着一件黑色小西装外套出现在地下车库。
幸好还带着这件衣服，不过看着啥事没有的外套里裹着湿漉漉的衬衫，更让人感觉不舒服。
她径直走向了白思明专用的停车位，抬头一看，司机却没在里面，驾驶座上等着她的，竟然是白思明本人。
武灵灵一阵诧异，打开副驾驶车门钻了进去，还没坐稳就忍不住“阿嚏”了一声，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口鼻。
白思明丢给她一个纸巾盒，看武灵灵擤完鼻涕，他指了指她手边的储物箱：“里面有感冒药，自己吃了。”
武灵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摇摇手道：“没事，这点小感冒……”
“今晚要加班。”白思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
武灵灵立即打开了储物箱，从里面拿出来一包感冒药，吃完之后她转头对白思明说道：“总裁，没想到您车里还常备药品。”
白思明斜了她一眼：“就是专门给你这样的孱弱人士准备的。”
“噗……咳咳！”武灵灵被水呛了一下。这家伙，他是不记得他旁边坐的人可是传说中的武曲星吧！
“我们去哪儿？”车子开出车库时，武灵灵问道。
“新百货。”
“噢。”武灵灵点点头，心里却想到，难道总裁要在那里约见重要客户？
白氏集团离新百货不算远，今天又是工作日，逛商场的人不多，武灵灵跟着白思明直接上了五楼，两人在一家品牌女装店门口停了下来。
此时的武灵灵仍旧一头雾水，直到漂亮的女导购将两人迎进去，白思明才开了口：“给她选件衣服。”
“啥？”武灵灵直接傻了眼。
“好的先生，喜欢什么样的风格？”导购一副处变不惊、训练有素的样子，笑眯眯地问道。
白思明目光一扫，直接指着衣架上一件浅绿色的上衣和白色的裙子说道：“就试这一套。”
“先生您眼光真好……”导购一边拿衣服一边口齿伶俐地夸赞着白思明，武灵灵则一脸茫然地被人推进了更衣室。
一分钟之后，她推开门走出来，坐在沙发上的白思明抬起头，清眸里好似闪过一丝光泽。
这亮光一闪即逝，却被敏锐的导购小姐捕捉到了，她立即从肤色、体形各个方面展开论述，把武灵灵夸得如同人间仙子。
武灵灵却有些不知所措，要知道，她衣橱里还真没有这么女人的衣服。
“就这件。”白思明站起身，径直向前台走去。
“不用了，总裁，”武灵灵赶紧奔过去拉住白思明的胳膊，“我自己结账就好了。”
白思明已经刷完了卡，一边签字一边说：“知道，会从你的加班费里扣的。”
武灵灵打了个激灵，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买完衣服之后就到了中午，白思明有个应酬，就直接带着武灵灵去了。
对方是一家合作公司的高层领导，已经先一步在包间里等着了，白思明带着武灵灵出现在门口时，他们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
“这位是？”合作公司的龚经理礼貌地问。
白思明淡淡地回答：“新来的助理。”
“哦……”龚经理像是明白了，却又有些疑惑，就笑着道，“白总这是破天荒雇了个女助理啊！我看这个姑娘挺不错！”
白思明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几人分宾主坐定之后，服务生进来送菜单。白思明没有点菜，而是直接吩咐那个服务生：“把空调关了。”
服务生一愣：“直接关了吗？”
白思明点头：“这里有人感冒了。”
屋里静了两秒，龚经理立即明白过来，笑着道：“对对对，关了吧！把窗户打开，比开空调健康！”
等服务生把空调关掉，一桌人都笑吟吟地看着武灵灵，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吃完饭之后，白思明没有回公司，而是问了武灵灵的住址，直接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
“白总，这才中午呢，您怎么把我送回家了？”
白思明手握着方向盘，向她转过脸来，说道：“这几天太累了，给你放半天假。”
武灵灵眼睛一闪，又觑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道：“总裁，您是在奖励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白思明索性把身体转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也许总裁觉得上午的事我处置得当？”武灵灵眨着眼睛。
“你可是得罪了桑兰妮，她在白氏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总裁这样说，那我就更放心了。”
白思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有穿透力：“理由呢，说来听听。”
武灵灵想了一下，说道：“在白氏的地位，不一定是在总裁心里的地位吧？真到了总裁心里，她也用不着这样大吵大闹了。”
“你倒是看得通透。”白思明将目光转向前方，淡然道，“下车吧，明天一早不要迟到。”
“好的，总裁！”武灵灵笑意盈盈地推开车门，下车后不忘向车窗里摆摆手，“总裁再见！”
2.
武灵灵回到住处后也没有休息，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脑子里唯一想的就是一件事——这个桑兰妮，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网上搜索了半天，她心里终于有了谱，怪不得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原来这个桑兰妮充其量只是个三线明星，演过的电影和电视剧就没有一个评分高的。
她给顾恒打了个电话，没响两声，顾恒就接了起来。
“怎么了，武助理？”顾恒问道。
“你叫我灵灵就行啦。”武灵灵问，“这会儿方便吗？能不能见一面？”
没想到顾恒很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约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了面，一坐下，武灵灵就开门见山：“我想问你件事，这个桑兰妮是有什么背景吧？”
顾恒沉吟片刻，说道：“我只能说她背景不简单。”
“我就说嘛，”武灵灵笑了一下，“拍的电影都尬成那样，本人情商基本为零，如果不是有背景，那真是奇了怪了。”
“今天的事没关系吧？”顾恒问。
武灵灵把上午的事讲了一遍，顾恒分析道：“总裁的表现也有些不同往常，以往会很照顾她的面子，怎么现在……”
顾恒话未说完，武灵灵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表哥”，她心里微微一惊，赶紧抓起手机说道：“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顾恒笑着点点头，示意她自便。
武灵灵走到一个僻静处接完了电话，顾恒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眼睛偶尔往她所在的方向瞟上一眼。
几分钟之后，武灵灵回到座位上，脸色有些微红。
顾恒看着她问：“刚才的电话是总裁打来的，对吗？”
武灵灵惊讶地抬起头，她的来电人明明显示的是“表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到她的眼神，顾恒笑了笑，找出自己手机里的一个联系人给武灵灵看了看，说道：“总裁的私人号码在我手机里存的名字是10086。”
武灵灵一口咖啡险些喷出来，不得不承认，面前的人确实心细如发。
她接着想到，总裁能把自己的私人号码给顾恒，而顾恒虽然离职了，却还对总裁的事情很关心，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不是真的辞职这么简单吧？”武灵灵盯着顾恒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来。
顾恒抿了一口咖啡，说道：“其实今天的事，是总裁有意安排的。”
“什么？”武灵灵瞪大了眼睛。
“本来这件事我是不能告诉你的，”顾恒说，“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有总裁的私人号码，这个号码，知道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武灵灵脑子里飞快旋转，很快，她脑子里得到了一个答案：“你是说，桑兰妮身后的背景和白氏集团有牵连？”
顾恒未置可否，只是启发道：“白氏集团的股东，你都了解吧？”
武灵灵曾经见过股东的名单，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不出来哪个股东和桑兰妮有关系。
“桑兰妮能在演艺圈混到现在，肯定不是靠自己的实力，”顾恒说，“她背后有一个干爹……”
武灵灵目光一闪，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的男人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她想起来了，这人名叫苏汉生，在白氏集团所有的股东里占据中等偏上的位置。
“他不是最大的股东呀？”她问顾恒道。
顾恒点点头，已经知道了武灵灵指的是谁：“但他手里掌握着白氏一项很重要的资源。”
“怪不得，我早上就觉得总裁对她的态度有点奇怪，”武灵灵沉思了一下，问道，“那总裁是想把他kick out（踢出）吗？”
顾恒点了点头：“之前时机未到，总裁只能对他们客气有加，现在到了拔钉的时候了。”
他的目光变得深沉：“我现在的任务就是跟踪桑兰妮和苏汉生，找到他们的把柄，但从明面上看，我已经离开白氏了。”
武灵灵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是需要我帮忙？”
“是。”
“从哪方面入手？”
“桑兰妮。”顾恒说道。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外面的空气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燥热。武灵灵一边在车水人流的街上走着，一边理着头脑中有些纷乱的思绪。
原来这一切都是白思明的刻意安排，他之前一直在敷衍桑兰妮，现在时机成熟，已经到了翻盘的时候了。
今天上午的事她看得很清楚，白思明是故意挑起纠纷，桑兰妮一点即着，她事后肯定能觉察出白思明对她的真实态度，那么苏汉生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苏汉生会有什么动作？加压？威胁？白思明又会如何回击？
乱七八糟的情绪涌入脑海，武灵灵伸手拦了一辆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随口说了个地方，停下车一看，竟然到了白思明奶奶住的小区。
她觉得无奈又好笑，但是既然来了，就索性往里走了走，心里有一丝好奇，不知道白思明回来没有。
院子里一片寂静，武灵灵在不远处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有汽车声传来，她赶紧躲到花丛的后面。
白思明的汽车缓缓地在院门口停下，车门一开，高大修长的身影走出来，身体却有些微晃。
驾驶座上的司机立即小跑过来，想要去扶他，他却摆了摆手，司机只好站住，看着他走进院子，这才上车离开了。
武灵灵在花丛后面看得分明，他这是喝了酒，正想着，院门一开，白思明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往前慢慢踱着步，似乎是想要借着微凉的空气醒醒酒，武灵灵在他身后跟着，看着他坐在绿树掩盖下的一条长椅上。
他用一只手臂撑着头，双目微合，眉头轻蹙。
武灵灵在他对面站着，心里涌起一阵心疼。
这家伙，在仙界就不胜酒力，跑到凡间来逞什么能？
见白思明抚着额头，面容似乎有些痛苦，武灵灵忍不住走了过去。
“总裁，”她在他身边坐下，“您喝醉了，我送您回去吧。”
白思明睁开眼看了看她，却又闭上了，低沉微哑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嗯。”
武灵灵答道，伸过手来就要扶他。谁知手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抬手一拉，整个身体被他紧紧搂住了。
“总裁？”武灵灵心里一惊，想要推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让我抱一会儿。”他将下巴埋在她颈窝，恳求的话语一出，她的心立即软了下去。
“灵灵，你喜欢这一世吗？”他在她肩上喃喃问道。
武灵灵听得身体打了个激灵：“你说什么？”
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耳边是他似梦似醒的低语：“真想和你一起留在这里，过一辈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也很长的，对不对？”
3.
武灵灵这一夜都是在震惊和不解中度过的。
从他说的那些话里，她听出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他确实如上一世结束时说的那样，都记起来了。
如果是这样，他的仙力应该增进了不少，但是，他记起来了多少？连之前他们修订凡间武簿时初定情的那些事也都记起来了吗？
白思明后来在她腿上睡着了，天色将明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来覆在他眼睛上，他呼吸均匀，神色宁静。
四点钟的时候，小区的保洁车经过，车上的保洁工好奇地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又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笑着转回头去。
武灵灵的脸也忍不住红了。
五点整，如同上好发条的钟，白思明醒来了。他将眼睛上的纸巾拿开，盯着武灵灵看，眼神带着一丝慵懒，却又格外明亮。
“早。”武灵灵打了个招呼。
白思明弯唇一笑，坐了起来。
“辛苦你了，我很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他按了按眼睛，嗓音里还带着一丝初醒的沙哑。
武灵灵心里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