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精灵的谣言
寒假最后那几天,林亦天都在鸡飞狗跳中度过。
《天星妖怪录》被调包,被白夜光鄙视怒骂还是小事,他最愧对的还是天星耀。《天星妖怪录》本是天星家族的圣物,林亦天仗着是天星的转世,且《天星妖怪录》对他认主而占有这本魔法画册,早就让天星家族许多人对林亦天不满,但林亦天救过天星耀,有这位天星少主压制,倒没有人敢公然对林亦天攻击。
年前林亦天带着《天星妖怪录》和白夜光离开天星山庄的时候,对天星耀说,他会继续寻找从《天星妖怪录》逃走的妖怪,让天星耀身体好后就来找他,他们一起收妖。
然而现在,林亦天却不得不把如此显示自己无能的事实告诉天星耀,希望他能有办法找回《天星妖怪录》,他记得天星耀的天星徽章——那不仅是作为少主荣耀与权力的象征,更可以感应到妖怪的气息,就和《天星妖怪录》封皮上的金色星星徽章作用类似,这些法器都是由天星创造,之间有互通的能量。
去年天星耀抓的好几个妖怪,都是先用天星徽章做感应器——严格说起来,初级阴阳师林亦天收的两个式神——蝴蝶妖小彩和猫妖君澈,都是先被天星耀抓到的,林亦天只是后来捡了个便宜而已。天星耀不是个会随便收式神的阴阳师,除了驯养白鸽和动物们,他目前的式神只有小龙王玉轩,物以类聚,玉轩的出身、能力和个性都和主人有类似之处。
目前天星耀还在天星山庄休养,但是经常会派他的鸽子飞到林亦天家的阳台,与他互通消息。大年初一时,一只小白鸽还衔着红纸剪成的福字飞到林亦天的书桌上,专程为它的主人送来新春祝福。
林亦天虽然不像天星耀一样能和动物沟通,但知道天星耀的鸽子被**过能听得懂他说的话。发现《天星妖怪录》被调包的那天,他心情忐忑地告诉鸽子坏消息后,当天小白鸽飞回来,给他带来一张小字条,上面是几行熟悉的优雅的字:
《天星妖怪录》这次被调包,应该是背后有股势力蓄谋已久,天星家族在过去五百年里有过不少对手,曾有很多阴阳师觊觎《天星妖怪录》,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个世仇。但是好在《天星妖怪录》已经对你认主,就算被别人拿到手也打不开,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快开学时我和阿岚会来跟你会合。
天星耀
知道天星耀没有责怪自己,林亦天心里反而更愧疚了,觉得自己还是太无知。没有天星山庄的庇护,没有精灵妖怪神的守护,没有白夜光的帮助,他就算有能力操纵《天星妖怪录》,但却未必有能力阻挡各种虎视眈眈的外敌。
然而之后接连不断的麻烦事,让他没有时间想太多。
原本林亦天准备再去找陆南音,逼她说出《天星妖怪录》的下落——那几天林亦天只和那几个明星接触过,调包《天星妖怪录》的不是陆南音,就是宋歌和肖迪——虽然白夜光说叶深也逃脱不了嫌疑,但林亦天还是坚持相信表姐的清白,大角鹿妖陆南音化身人形变成明星,表姐应该也是不知情的。
早上出门之前,房间外的阳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异常响动。林亦天一拉开门,一大堆黑灰色的石块蹦跳着从阳台冲进了他的房间。
林亦天吓了一跳,却见那一大堆石块自动堆积并逐渐排列,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有腿有身体,在最上面的石块甚至组成人脸的形状,只是粗犷的五官甚是恐怖,黑洞一样的嘴还在张合。
“石头妖?”林亦天反应过来后怒喝,“竟敢闯进我房间?快给我滚出去!”
“林亦天,我要吃了你!”石头妖发出粗哑难听的声音,带着浑身会动的石头向林亦天扑过来。
“滚开!”林亦天一脚踹过去,把那石头堆成的人形踹散了,石头滚得到处都是,但很快又聚拢过来,继续扑向林亦天。
林亦天回头瞪向坐在榻榻米上啃苹果的白夜光:“你还不快把这些破石头弄出去!我房间都被弄脏了!”
白夜光微微扬起眉毛道:“跟这种低级妖怪交手会脏了我的手,你如果连这种小妖怪都搞不定,就趁早不要当什么阴阳师了。”
林亦天心说,浑蛋,有什么了不起,他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菜鸟,画符念咒他也是学过的!
他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张符纸,在上面画上一串驱妖的符咒,然后扬起符纸,对着那个石头妖大喝:“石头妖退散!”
符纸飞扬间光芒一闪,那石头妖被驱退后,变成一堆乱石头,噼里啪啦地滚出了房间,跳到阳台上。林亦天见自己所施的法术有效,准备乘胜追击,却不想身后的白夜光突然跃起,飞身落到阳台上,在他出脚踹过去前拦在他前面,对那石头妖硬声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谁指使你的?”
石头妖看到白夜光后似乎很惊讶,黑洞般的嘴一张一合:“你、你是狐仙白世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外界所有生物看来,他就是白世,他们不知道这个狐仙身体里是白夜光的灵魂。但是,白夜光到现在还没有习惯这一点。白夜光恍惚了一瞬,立刻对石头妖怒道:“回答老子刚才的问题!”
“现在整个妖界都知道,吃了林亦天可以增长妖力,吃了他,我就可以变成人形了!”
林亦天气得又想踹,白夜光伸手拦住他,继续拷问:“是谁散布的这个消息?”
“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听水精灵族说的,听说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阴阳师告诉他们的。”
“你可以滚了。”白夜光放开手,林亦天一脚踹飞那石头妖,一股气流推动着那堆石头块从阳台栏杆的缝隙滚出去,消失在空中。
那些在妖界散布谣言的水精灵,让林亦天又想起去年为他而牺牲的青雪和炎冰,那一对忠于天星和《天星妖怪录》的精灵妖怪神,现在再也不能守护他和《天星妖怪录》了。原来并不是所有精灵都像他们一样忠诚友善,世上也有居心叵测的精灵。
但是水精灵为什么要这样?那个阴阳师又是什么人?他会不会就是调包《天星妖怪录》的坏蛋?
白夜光告诉林亦天,其实在三界所有生物中,精灵并不算是妖怪,精灵是由天地万物的灵气形成的生物,主要由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力量组成,整个精灵族以精灵仙为统治者,内部又有五个种族分支,分别由五大元素精灵王领导金精灵、木精灵、水精灵、火精灵、土精灵。精灵族天生美貌,绝色无双的精灵仙是仙界谜一样的存在,他主宰的世界被称为五色精灵国。
白夜光只知道,绿色头发的青雪就是木精灵,红色头发的炎冰就是火精灵,后来他们被天星收服作为她的精灵妖怪神,也是《天星妖怪录》的守护者,其他故事就不得而知。白夜光以前当赏金猎人的时候,曾经和土精灵女王做过交易,如果他现在还是狐妖白夜光的身份,倒是可以找认识的土精灵或者眼线妖怪问问情况,但现在他是狐仙白世的身份,反而有了诸多不便和限制,消息也没以前那么灵通了。
石头妖的袭击仅仅只是个开始,在石头妖走后没一会儿,各种各样的小妖怪一拨接一拨地造访林亦天家的阳台,都是抱着“要吞噬林亦天增长妖力”为目标蜂拥而至。
最后不耐烦的白夜光怒了,对一只鼠妖扬起狐火:“你回去告诉其他妖怪,本大人在此,任何妖怪都别想吃林亦天!”
鼠妖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此后造访林亦天家的妖怪总算是慢慢消停一些。
二、开学有礼
开学的前两天,林亦天和天星耀、天星岚终于在宝华书店会合了。天星耀和以前一样优雅俊美,看来身体恢复得很不错,三个人一起坐在二楼的咖啡馆交流近况。
“应该是那个鹿妖和阴阳师勾结,预谋调包《天星妖怪录》,如果真的是天星家族的世仇,我们更要慎重对待,找到恰当的机会瓦解他们。但有一点很难办,阴阳师在不使用法术的时候,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天星耀握着咖啡杯,凝眸看着林亦天,“照目前的情势看,你现在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随时联系我。”
林亦天吃了一口水果沙拉:“有那只狐狸坐镇,那些小妖怪倒是不足为惧,最近他的尾巴已经修炼恢复七条了,很快就可以恢复狐仙的全部法力了。我听白夜光说过一些精灵族的事情,什么精灵仙和五大精灵王,好像还挺复杂的。我只知道青雪是木精灵,炎冰是火精灵,你们还有更多的了解吗?”
天星岚用小勺子搅拌着咖啡杯:“精灵族的五大元素力量和阴阳师的法力是相互影响的,如果两股力量相互结合得好可以获得无穷能量,天星大人就是一个成功的例子。据说五百多年前,天星大人和精灵仙还有些交情,天星大人就是借助精灵族的力量创造了三大法器,所以青雪和炎冰才会成为天星大人的妖怪神,也是《天星妖怪录》的守护者,但是这些都是族内隐秘,具体情况我的族长大伯可能会了解得更多,我们这些小辈也只是听长辈传说,或者看到古籍记载。”
“三大法器是什么?”林亦天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看向天星耀,“少主大人,你手上的法宝应该很多吧?”
天星耀淡淡道:“三大法器都是天星大人创造的:一本《天星妖怪录》、两枚天星徽章和一支天星金笔。”
前两个他都见识过,林亦天问:“天星金笔是什么?我怎么以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
天星岚回答:“天星金笔,就是天星大人在《天星妖怪录》上画妖怪用的法器,这支笔也有很多妙用,但是在天星大人去世后就不知所终了,历代族长都没找到天星金笔藏在哪儿,所以只有《天星妖怪录》和天星徽章被传承下来。去年天星大人的恶念之魂复生成魔,青雪和炎冰牺牲了,木精灵族和火精灵族对天星家族就颇有成见,但是五色精灵国的事情,除非是精灵仙主张,五大精灵王一向各自为政,水精灵和那个阴阳师为什么会找你麻烦?”
虽然和天星岚认识不久,但因为上次进天星山庄天星岚帮过他,林亦天对天星岚印象很不错,感觉她虽然看起来弱质纤纤,却是个正直果敢的女孩子。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林亦天不禁想逗她,于是故作萧瑟无奈状叹道:“这又是鹿妖,又是神秘阴阳师,还有精灵族……我林亦天何德何能,值得这么多生物为我劳神费力,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天星岚果然被他逗得展颜一笑,林亦天又想起另一事:“对了,之前你发消息说,会转学到我们学校上学,和我们一起找《天星妖怪录》,手续已经办妥了吗?”
天星岚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办妥了,但是也顺带了一个麻烦。”
又有麻烦?
很快到开学的时候,林亦天就知道那个麻烦指的是什么。
天星家族的基地,隐藏在偏僻山谷中的天星山庄,但天星家族的人不光只是当阴阳师,同时很多人也在现世做不同种类的工作,有从商的也有当官的,只是普通人不会知道他们的另一个身份。
天星家族的长老天星东,在人界是一位政府高官,去年天星耀和天星雨转学到新圣中学,就是天星东幕后操作的结果,因为天星耀的父母早逝,天星东还担任了天星耀的监护人。天星耀离开天星山庄上学的期间,在西景市的衣食住行、车和司机、别墅和佣人,一切都是天星东安排的。
由于天星耀性格低调,总是一副冰山脸,经常带着一只白鸽,对无关的人很少说话,在新圣中学上了一年的学,除了林亦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对其他同学来说都像是一个神秘的谜,大家只知道他背景非富即贵,还有可以轻松拿到年级第一的头脑,即使冷漠寡言也光芒耀眼如太阳。
而天星东的亲生儿子天星牧,一副高官子弟的张狂模样,从小妒恨天星耀,也和林亦天有过节,但就是对天星岚特别黏糊。这次天星岚成功转学到新圣中学,无疑是天星东在幕后出了力,但是天星牧也顺带跟过来了。
天星岚今年十六岁,转入高一K班,天星牧和天星耀一样是十七岁,但天星牧硬是跟着天星岚转入了高一K班。
开学没几天,这两个人就成为高一年级的热门人物。天星岚长相清纯美丽,穿上蓝白色的春季校服,一种清新的文艺气质让她在女生堆里特别出众,因为能歌善舞,特别擅长画画,被班主任选为文艺委员,更是成为同学心目中的文艺女神。
其实天星岚并不是高调的人,她之所以变成热门人物,都是因为那位每天殷勤跟着她的牧少爷。
为了避开天星牧,天星岚经常跑到楼上的高二F班找天星耀和林亦天,上学放学吃饭都和天星耀一起走,天星牧才稍微收敛一些,毕竟天星耀的身份和能力都是他不敢公然挑战的。虽然他会忌惮天星耀,但不代表他不会挑衅林亦天,平时在学校碰到,不光横眉怒目,还坚持称呼林亦天为“扫帚星”。
在天星岚几次出入高二F班后,同桌任枫向林亦天打听:“姓天星的人好像特别与众不同啊,为什么突然都转学到我们学校来了?那个天星牧和天星岚都是天星耀的亲戚吗?”
林亦天想了想,他记得曾听说过天星家族的溯源。
五百多年前,花羽天星本是花羽岛国的小公主,被白世带到中原大陆好几年后,才得知当年父王病逝后的宫变真相,当时她与白世已分手,成为功成名就的阴阳师。她回到花羽岛国复仇,将杀死大王子夺走皇位的二王子和他的宫殿怒沉海底。天星带着其他花羽皇族离开岛国来到大陆,以她的名字为姓氏,在一个隐僻山谷中建造了天星山庄,成为天下第一的阴阳师世家。那场变故后,花羽岛国的原住民纷纷四处逃窜,多年之后,那里变成了荒岛。
也就是说,天星家族现在的传人大多是当年花羽岛国的皇室后裔。家族中有各种规章制度和地位阶级,又分本家嫡系和外家分支,有很多东西林亦天到现在也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天星耀是天星家族中最尊贵的少主,天星雨、天星岚、天星牧都是族中地位比较高的嫡系传人。
林亦天当然不能对任枫说这么离奇的故事,他简单回答道:“我们学校好歹是市重点嘛,有钱有权成绩好的人都很多,你又不是没见过。天星耀和他们算是远房的亲戚吧,但没什么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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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学妹倒是很符合我的审美,小爷最喜欢文艺女神了。”任枫笑眯眯地摸下巴。
“谁不知道你的审美一向很差劲!”一旁走过的于诗影插话,漂亮的脸庞带着不满。
任枫撇了撇嘴:“那关你什么事啊?我跟阿天说话,又没跟你说话!”
“谁稀罕跟你说话!”于诗影狠狠瞪了他一眼,咬唇走回自己的座位。
任枫耸了耸肩:“瞧瞧,同样是班花,气质就是不一样。比起于诗影这公主病的家伙,天星岚才是我心目中的女神!”
林亦天皱眉盯着他:“枫哥,你不是真的想追她吧?”
“这么紧张?”任枫挑了挑眉,笑得贱兮兮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莫非你也喜欢她?英雄所见略同,你的审美总是跟小爷雷同,不信我跟你赌一个星期的零食。”
林亦天拍开他的手:“小爷才不跟你雷同!我是想警告你,天星岚不是可以随便招惹的人,而且你也看到天星牧那小子的嚣张德行了,虽然小爷不怕他,但是我敢肯定跟他沾上边的人都会倒霉!”
“说起来,我见过的所有同学中天星牧真是高调炫富的第一人,我看到他家居然开房车送他来上学,还带着管家和仆人,走到哪儿都是高人一等的排场,简直让我们这等穷人无法直视!”
三、新任狐妖族长
“我想到怎么深入接近陆南音的办法了。”
林亦天最近看到网上发布的消息,绝艺传媒旗下网站承办的以“我遇见最美的你”为主题的摄影大赛,招募有创意有才华的摄影师:参赛者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团队;参赛作品可以一次投多部,可以是相片系列,也可以是视频短片;要求讲述一个人打动人心的美好故事,不光是体现主角长相美,更要体现主角品德或者生活故事的美。
天星岚接过林亦天手中的报名表:“你想找陆南音当你的模特?”
林亦天笑着打了个响指:“没错,我想去拜托我表姐,如果宋歌和肖迪也同意,陆南音应该也没什么理由反对吧?”
天星岚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觉得可以试试。”
“其实我的想法是带你们两个一起去,就说我们三个是一个摄影团队,想跟拍他们的明星生活作为我们的参赛作品,到时候再找机会摸清楚陆南音的底细,我觉得你们去了一定比我能查到更多的东西。”林亦天凑到还在草地上喂鸽子的天星耀的身边,“天星耀,你觉得怎么样?”
天星耀放飞刚刚停在手上的白鸽,回头看向他:“可以试试。”
林亦天跟叶深打电话沟通后,她表示会拜托宋歌跟电影公司协商好,还会送一台新款DV支持他。叶深说,他们最近已经在参加剧组的前期准备了,导演每天都在根据每个角色的形象给演员做造型,等所有角色全部定位后就会开始特殊训练,如果他这时候来当跟拍摄影师的话,会拍到很多好玩的幕后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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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林亦天跟他们约好,这周末就带他的小团队去电影公司跟拍。
“教室窗户外面有妖怪。”
周五下午正在上数学课的时候,林亦天还在琢磨摄影作品的事,突然收到来自天星耀的手机短信。
林亦天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最后排的天星耀,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扇玻璃窗。外面有一片黑色的阴影,像是一堆石头堆成的一个人形。
好眼熟……林亦天仔细看了看,那妖怪正扒在窗户上往里面看,石头组成的脸和粗犷五官甚是恐怖。
这不是前些天闯入他房间想吃他的石头妖吗?居然还没死心,找到他上课的教室来了?
然而等下课后,林亦天和天星耀到教室外查看时,那只石头妖已经跑得不见了。
林亦天本想把这事告诉白夜光,却在没进家门前就感觉到一股妖气,他连忙开门冲进房间,看到白夜光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地板上跪着一个陌生的身影,从那身影的狐耳和狐尾看来,是一只白狐妖。
林亦天快步走过去,皱眉问:“你是谁?不会也想到我家来吃我吧?”
“不不不……”狐妖抬起头,浓眉细眼,年轻的一张脸看起来忠厚老实,“我是新任狐妖族长白正远,我来这里是为了求白世大人帮助我们狐妖家族。”
“原来是新任狐妖族长……”
林亦天回忆起去年夏天——天星的恶念之魂,利用绿光宝石的能量从他体内脱出,又用狐妖白琦琦的身体重生为魔,成为万妖女王,并来到狐妖家族大开杀戒,杀死了狐妖族长白莫峰……当时天星是为了逼白世现身来找她,但是对于无辜的狐妖家族来说,残酷的杀戮和毁坏都不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当时死伤无数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即便有不少狐妖逃离了灾难,狐妖家族恐怕也是元气大伤,没那么容易恢复以前的盛况。
“白世大人,我们狐妖家族这大半年来都虚弱不堪,最近还有别的妖族进犯,请您一定要帮助狐妖家族!”白正远语气诚恳,弯腰实实在在地磕了个头。
白夜光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眸光深沉脸色冷肃,袖中的手指紧握。
林亦天看了一眼白夜光,心情有点儿复杂。他知道白夜光继承了白世的狐仙身体后,到现在还无法习惯外界用看白世的眼光来看待他,这也是林亦天当初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白夜光现在的状态已经是事实了,除了林亦天和天星耀知道,这个狐仙白世身体里的灵魂是白夜光,外界都会以为他就是白世,神仙谱里的名字也只会是白世。
狐妖家族中修成正果位列仙班的白世,对狐妖家族有不可推卸的辅助责任。
“白正远族长是吧?”林亦天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狐妖男子,“你先起来吧,白世大人现在暂时还不能答复你,因为他之前耗费了修为,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等他的九条狐尾都修炼回来,再给你一个答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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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正远站起身,看了看狐仙大人,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类少年,叹息着点点头:“谢谢,那我就等白世大人的法力恢复吧,我先回狐妖家族了。”
林亦天的缓兵之计,白夜光不是不明白,但是有些东西他始终要面对。
去年夏天,在天星用法术重建的忘川楼里,白世找到魔变的天星,为了惩恶除魔的狐仙职责,也为了成全他们的感情,白世用神器光箭刺中了天星和他自己;在他们一起魂飞魄散之前,白世对白夜光施了移魂术,让白夜光继承他的身体成为狐仙;当时林亦天以为白世要杀白夜光,在移魂术的关键时候冲过去,被变成了狐妖;事后林亦天为了让白夜光安心当狐仙,抹去了他以前当狐妖时的记忆……
之后那半年,所有人都叫白夜光白世大人,白夜光就真的以为自己就是狐仙白世,遇到妖怪们请他帮忙主持公道,好像那就是自己分内的事情,只是空空如也的记忆时常让他觉得不安。
直到那个雪天,他帮狼人族主持公道,从林亦天体内取出他们的圣物绿光宝石,林亦天当时的痛苦和愤怒触动了他,让他觉得这个人一定跟自己的过去有关,所以决定一定要找回自己的记忆。
借用狼人族的绿光宝石,又耗费修为恢复记忆以后,白夜光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白世。在这个狐仙身体里的灵魂是白夜光,他原本是狐妖,是妖界赏金猎人,一百八十年来,他游走在妖界和人界,和各种各样的生物做交易。
“久闻妖界第一赏金猎人的大名,相信这次任务对你来说一定不是难事。白夜光,金玫需要你假扮宴会的乐师,你必须保护好我并且暗杀对我们土精灵族不怀好意的叛徒。”
“你的赏金是什么?”
“我会给你一百根金条,你还可以陪金玫在地下城玩一段时间哦。”
“玩就不用了,我要再加你家那颗月见夜明珠。”
“白夜光,你不要太过分,没有人告诉你对待女性要有风度吗?”
“我做交易不看性别,只看你够不够资格当我的金主。”
一百多年来,他在妖界恶名昭彰,妖怪们对他既鄙夷又畏惧,他完成了很多高难度的任务,为了做任务学会了很多技能,赚取了很多钱财珍宝,但是,他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早就厌倦了这种生活。所以当初他才会听信那所谓的师父的话,又从师父那儿偷走《天星妖怪录》,想得到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然而最后才知道这不过是师父白世谋划之中的一步,白世不过是想借他的手,用《天星妖怪录》去接近天星的转世,白世想了解天星的故事。
而他只是白世在五百年前还是千年狐妖的时候,为了成仙、剔除自己的灵魂弱点而创造出来的子体,经过几百年的培育形成的另外一只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