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真龙血,饶山师鱼鳞。婴石悲泣泪,自是登天梯。】
喜鹊在枝丫上叫唤着,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人们。
林微阳睁开眼睛的时候,下意识地去看前方木榻,上面摆放着折叠好的被褥,但不见林墨鲵身影。
她也只愣了一下,起来收拾好床铺后就如往日般去厨房准备早饭。
料想着屠萌肯定要过来蹭饭,林微阳就多准备了些,待煮好早饭,摆在桌上却迟迟不见人来。
林微阳似乎本能地忘记了昨晚林墨鲵说的“明日启程”的话,准备去房间找他。
但家里几个屋子都不见人,林微阳正迷茫着,林父林母这时候出现了,看见林微阳慌慌张张的模样,林母拉着她的手:“他走了。”
“走了?”
林母咬牙切齿道:“若非我今天起早了些,还不知这逆子竟在新婚的第二天就去寻他的仙了!荒谬,荒谬!”
林母本意是想着让两个孩子成亲,好歹留下林家骨肉之后再放他走,没想到林墨鲵竟然成了亲就跑了,真是要把她给气死。
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有没有……
林母抿抿唇,隐晦地道:“微阳啊,你们昨晚如何?”
林微阳才将将从他真的离开了这件事中反应过来,就听见林母挤眉弄眼对她讲话,不禁面上一臊。
“昨晚挺好的。”
林母忙不迭追问:“那你们有没有?”
林微阳怎会不知母亲问的是什么,正要如实回答,却在话吐出嘴的当口一噎,想了想才做出一副羞涩模样,低低道:“嗯……”
“太好了!”林母眼睛亮了亮。
等到应付完二老之后,林微阳才又回到房间,在书桌上翻找着,看林墨鲵是否留下书信。
果真被她找到了。
寥寥几字。
“兄为求仙,梦寐神驰。得卿相助,铭感无己。此行一别,恐难重逢。春寒料峭,善自珍重。”
林微阳脚下一软,跌坐在椅上。
“善自珍重……”
她目光颇有些呆滞,盯着手里的信件,指尖一颤,薄薄的信纸落在地上,林微阳连忙拾起,眼角却一偏,瞧见了椅子下面散落着的几张皱巴巴的纸。
上面凌乱地写着一首诗。
“人间真龙血,饶山师鱼鳞。婴石悲泣泪,自是登天梯。”
早间晨光还未洒下的时候,林墨鲵就冲到隔壁屠萌家,将屠萌从**拉了起来。
屠萌迷迷糊糊被拉起来,还在打呵欠:“谁?干什么啊?”
“是我。”
“墨鲵?”屠萌揉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林墨鲵冷声道:“昨日你非说要和我一同去寻仙物,我现在就要启程了,你去是不去?”
寻、仙、物!
屠萌瞬间清醒了:“去去去!”
说罢,就哆哆嗦嗦穿衣服,整理行李,他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就收拾好了。
临走时却忽而疑问:“你就这么走了,微阳妹子怎么办?”
林墨鲵愣了一下:“昨晚已和她说了。”
“哦。”
屠萌的父母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这些年他一直独居,所以走时也没什么牵挂,盘缠衣服一收,就大摇大摆跟着林墨鲵去寻仙物了。
说起这仙物,屠萌来了兴致:“到底是什么啊?”
林墨鲵将玉旸上神赠他的诗念出来:“人间真龙血,饶山师鱼鳞。婴石悲泣泪,自是登天梯。”
“人间帝王,那咱们岂不是先得到京城去?”
“正是。”
“哇,太好了!我还是头一次去京城呢。”
屠萌欣喜得很,反倒是林墨鲵有些兴致缺缺:“但饶山和婴石却不知在何处?”
屠萌也不知,但屠萌心态很好。
“到时候再说呗,现在只需要操心去京城的事就好了。”
林墨鲵轻笑:“你倒是看得开。”
“那是。”屠萌默默吐槽他,“我又不成仙。”
林墨鲵:“……”成仙可是天大的事!
白桥镇与京城离得实在太远,两人从宣州过去,又紧赶慢赶了好些日子,才喘着气到达了京城地界。两人放眼望去,果然辉煌,连这地面都比白桥镇平整许多。
两个土包子你看我我看你:“……”
屠萌吐出一口气:“京城果然非比寻常。”
林墨鲵带着他找了间客栈住下,打算商讨如何进宫,取到真龙血。
屠萌摆摆手:“皇宫哪是那么好进的,咱们又不是朝廷大官。”
林墨鲵想了想觉得也是,但这法子都是人想出来的,他也只能说:“再想想办法。”
两人在客栈里好好睡了一觉,到第二日才开始出来找法子。
京城不比白桥镇,白桥镇几年才可以见到一个官,但京城随处可见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公子。林墨鲵想着要和帝王搭上的话,必定得先寻个大官,才有机会。
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处处是红墙绿瓦、雕梁画栋,车水马龙,好一番四海升平的繁华景象。林墨鲵不由得想起多年之前,当时的皇帝昏庸,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他的父母因此有幸钓得大鲵,得长生之躯。却不知现在的帝王是何品性,但瞧着皇城底下如此场面,想来这位陛下应是一位难得的圣君。
这一想后,林墨鲵偏头去看屠萌,身边却已没了人。他朝四周望去,才瞧见屠萌此刻正大大咧咧地坐在面摊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得极香。
林墨鲵:“……”
他无奈地走到面摊里,坐在屠萌身边:“早上不是吃了吗,怎么又饿了?”
屠萌刺溜一声吃了一筷子,才道:“那客栈的包子不好吃,干巴巴的,没油水。”
林墨鲵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也觉得那包子太干了。
屠萌吃完面条,感叹一声美味后又捧着腮帮子道:“真想去对面的酒楼吃,可惜咱们盘缠就快要用完了。”
对面是一家飞檐画角的酒楼,上书三个大字:鸳鸯楼。
酒楼装饰得金碧辉煌,仅从外面看就可得知里面是何等的富丽堂皇。
林墨鲵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按照他们俩目前的盘缠,确实是进不了鸳鸯楼的。
屠萌觉得自己来京城一趟都没机会吃到美食,整个脸上都浮现着一种诡异的神情,以至于面摊老板来收账的时候给吓了一跳。
“墨鲵,咱们走吧。唉,只能等以后赚了钱再去鸳鸯楼解解馋了。”
“嗯。”
林墨鲵刚应了声,正欲离开,却被身后的面摊老板唤住了。
“两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
屠萌点点头。
面摊老板意味深长地指着对面的鸳鸯楼:“两位是想去鸳鸯楼吃饭?”
屠萌像棵蔫了的树苗,垂头丧气道:“对啊。”
面摊老板摇了摇头:“公子不知道,最近三日鸳鸯楼都不待客。”
“为何?”
“新科状元三日后娶妻,包下了鸳鸯楼专门为他准备喜宴,现下里头的厨子们都在研究菜色呢。”
屠萌有些讶异:“研究菜色?就吃平常的菜不行吗?”
“你们外地人不知道,这位新科状元就喜网罗四海美食。在他的婚宴上,必定要有与众不同的吃食才可。”
“可真讲究啊。”屠萌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