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不想让我察觉到他的情绪,他掩饰般的略微转了转头,停了好一会才说,“那你可跟你爹娘、梓瑜说起?”
却不知眼角的一丝光亮将他暴露的一览无遗。我也装作没有看见一般,“还没说,我,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戮沉师傅修杀伐之气,前段时间我来找他替我为软软炼制法器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我体内不对劲。一再追问,我才跟他略微提了一嘴情绪失控和与万物共情的事,他初始并未想到是我体内魔息涌动。
是近来搜查魔族之人,才突然想起来,我这情况与染了魔息之人非常类似。他当然也没有误认为我背叛天道入了魔,一度也想了各种主意,却始终拿那魔息束手无策。
“可要我跟他们说?”他浑身的气息越来越紧张,似是一把出鞘的剑一般。
“不用了吧。”我这段时期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当知道自己的死期后要不要跟自己的亲近之人说,纠结来,纠结去,想想还是作罢,不过还剩最后几日,与其让他们整日悲痛欲绝,还不如悄悄的离去,让他们晚上几日再伤心。
他情绪过于消沉,我实在劝说不动,但也不好多呆,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句,“师傅,您也莫过于伤心,这就是我的命罢了。”便要告辞了。
等到我将将要踏出栖水宫时,隐隐听到他喃喃自语,“我记得凡界有句话是说,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起初听起来还不觉有什么,这会应验到自己身上才知我也不过凡夫俗子。”
我本以为还能有上几日,让我悄悄跟大家告个别。却不想离别之日来的那么快,快得我真的是毫无防备。
从戮沉师傅那回来的第二天,我想到戮沉师傅的状态就能想到爹娘、梓瑜甚至大姐二姐他们的样子,必然是悲痛万分的。
想想三七陨落后,我拼了命的想找他点只言片语,却发现我们彼此并没有留信笺的习惯,且彼此也没有任何传讯玉中的留音,连个念想都未留。
所以,我那一日拿了些纸,想着不好说出口的话,不若写出来,给爹娘他们一人留封信也可以。
却不想那信刚写了个称呼,灭顶的失控感阵阵袭来,同时,脑子中的凤凰祝祷的仪式也慢慢清晰起来。
我放下笔,呼出一口气,该来的总归是来了。在我慢慢恢复记忆时,我就已经隐隐察觉到,要消几界魔息,三七的陨落是不够的,总是我要做点什么。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魔息在我体内复苏,但我对天地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
留给我的不过两条路,要么彻底堕魔,由情绪控制一切,毁天灭地,要么献祭祝祷,以凤凰真身**平几界魔息,补好天界的界石。
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勉强清醒。我拽下自己的储物袋放在桌子上,里面有我为软软准备的大量的礼物。也有梓瑜、爹娘、阔阔、大姐、二姐的几年的生辰手信和小白的化形礼。
微微趔趄了一下,闪身上了院中的梧桐树,软软正在睡觉,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不知他醒来寻不到我是否又要哭唧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