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的几天暴风雪,让严冬的气温又骤降了许多。
相比于外面的冰天雪地,房间里有暖烘烘的炉火熏陶,千洍直赖在**懒洋洋的都不想动弹。
他钻在被窝里自由的翻滚,日上三竿了却一直没人来扰他,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叩、叩、叩......
安静的阁楼里,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千洍从被褥里探出脑袋,确定声音就在来自于他的房门前。
“昽?”他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无邕?”接着又喊了另一人的名字,门外依旧没人答话。
千洍不禁疑惑,这空楼里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来?
他轻轻的下地,却犹豫着不敢往前。
叩门声还在缓慢而有节奏的持续敲打着。
“你是谁?”
在千洍开口的那一刹,紧闭的房门猛地被推开了!他吓了一跳,但眼睛看到的了,除了风中裹着的尘埃灌了进来,别的什么影子也没有。
千洍安抚着心里的不安,缓慢的踱步走出了门口。
呜、呜、呜......
凄厉的哭声忽然从悬楼的各处,铺天盖地的袭来。他的意识忽然变得混沌,哀怨的声音震得他头痛欲裂。
千洍从心里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被蛊惑般的游走在阶梯上,又忽然清醒过来,逃也似的奔向下面的最底层。
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千洍看着眼前青苔斑驳的大石门,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力气推开它。
可一想到无邕为他隔绝的悬楼外的世界,此刻就在这扇出口的后面,心情抑制不住的在微妙的悸动。
他抬手,但指尖还没触碰到门时,门却缓慢而沉重的自动裂开了一道缝。
千洍愣了一下,随即抛开了犹豫,跻身迈进了厚重的缝隙里。迎接他的是一大片刺目的炫白,亮得他睁不开眼。等眼睛适应了,才发觉风雪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了。
放晴的天空,湛蓝如镜,阳光独好。
他往远处眺望了好一会儿,可四周除了安静的雪,并未发现有其他生灵的痕迹。千洍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悬楼外的世界,一定比孤独的万狐塬要热闹许多的。
他往前走了走,积雪都没上了他的腰了,透过皮裘传达着自然的冷。
千洍缩了缩身子,却没打算停下脚步,继续漫无目的走.......
在空旷的雪地里,他忽然看见了一行脚印。他用了的吸了吸鼻子,确认上面残留着无邕的气味,立马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他一步一步的将已有些模糊的印记重新踏得清晰,好像一种联系上的标记。
走着走着,脚印又消失了......
挡住去路的是一团雪丘,有他那么高,横跨两边。
千洍看了看决定还是不爬过去,便想从旁捡条小路趟过就好。他的脚无意的绊住了一下,奇妙的是那雪丘竟然像活了一样,瞬间分成圆滚滚的物体散了下来。
千洍被围绕在脚边的东西惊吓住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雪团,齐刷刷的都张开了一只眼睛,里面转动着三个瞳孔,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衣裳。
千洍慌乱的抖了抖身躯,顺着前方就拼命跑去。而小雪团们也跟着他身后跌跌撞撞的追了上来。
一路上,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长相奇异的妖怪出现在了雪原里。而它们也只是远远的观察着他,没有攻击,也没有狂叫。似乎对这张忽然出现的面孔,即感到新鲜又好奇。
千洍顺着脚印还在寻找着无邕,迎面飞来的一群鸟,瞬间阻碍了他的视线。当鸟儿散去后,他觉得头顶有些疼,伸手一摸,却从头发中拔下了一些青色的刺。
“啊......”他有点困扰的揉着短发,无奈的继续向前行。
一头‘黑羊’模样的妖怪正低头悠然的嚼着雪,那浑身毛茸茸的样子看起来就很暖和,这让泡在积雪中冷得不行的千洍,瞬间有股难以忍耐的触摸的渴望。
但他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如它的外表一般温顺,试探的抚了抚‘黑羊’宽大的背,手当即被它的忽然吐出的长舌一卷,吞到嘴里就开始咀嚼了起来。
“疼......”千洍挣扎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手拔出来,上面烙了一圈牙印。
‘黑羊’打了个喷嚏,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难吃,便晃着耳朵去下一处觅食了。
千洍抱着手臂,眼神茫然的不知道落点在哪。
一切都是陌生的,他忽然觉得,原来离开了万狐塬,他便无处可去了。从前没有意识,只是被时间遗忘,现在有了自我,却仍被世界抛离......
苍白的雪海,嘲讽了难捱的无力感。
原来的路,千洍已经忘了怎么回去,寻着那已消融的模糊的脚印,默默的走着。平坦的雪地,正由远及近的微隆起一块,须臾间就和他相撞了......
千洍稳了脚步,歪头看着瘫倒在白雪中的一只兔子。
“要紧吗?”他出于礼貌的问。
兔子抖了抖雪,看起来没事,蹦跶着就跳到了千洍的脚边。它嗅了嗅皮裘上气味,疑惑的问道:“你是什么?”
“我是九尾狐。”千洍不假思索的就说。
“可我听说,九尾狐已经灭绝几百年了?”红眼兔子不可思议的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