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梦抬起头,拿着箭的手转了个弧度。
她慢慢高举着。
粘着血的黑色箭矢被阳光镀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快,准,狠。
在触碰到谢星河的一刹那,谢星河那握着剑的手动了。
他的左肩上插着箭矢,亦如他刺向大方的那一剑。
李清梦闭上眼睛,等着他这一剑的到来。
却被猛地推开。
她跌落小山。
本该穿透她渗透的那一剑,穿透了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
为什么?
她摔在尸骸之上,这尸骸仿佛活了一样在不断地将她向下拉,扼住她的四肢,喉咙,难以呼吸。
一声对不起传进了她的耳朵,敲碎了这噩梦。
她躺在尸堆里怔怔地看着宋空尘伸出了胳膊搂向谢星河的脖颈。
鲜红的唇贴上了那干裂的唇。
两人唇齿相抵之时,
那剑在她的身体又没入了几分。
黑色的剑尖滴落着殷红的血在万千尸骨上。
一滴泪顺着女人俏丽的脸留下。
两个人分开来,谢星河无措地拖着宋空尘的脸。
宋空尘笑着,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剑鞘,轻轻地抵在了谢星河心脏的位置 。
他原本是慌乱的,却在看到剑鞘后坦然笑了。
“我爱你。”
“我也是。”
宋空尘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风一吹就散了。
谢星河呆愣在原地。
他抬头,感受着阳光寸寸落下来照耀在皮肤上,身体里的冰寒不见了。
“嘶。”
谢星河一动就发现了左肩上的箭。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踏下了那尸体堆成的小山。
他来到李清梦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想触摸,却发现那人向后躲了。
在半空中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他弯起唇笑了,沙哑着嗓子:“你都看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刚才那个人不是我,是身体里另一个灵魂,我还是觉得要告诉你这件事情。”
谢星河闷哼一声,拔掉了身上的箭递给了李清梦。
“不过飞向他的那一箭,是我,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受到伤害这件事的概率降到最小。”
他见李清梦没有接,便拽过李清梦的手,将那染着血的箭郑重地放在她手心,然后合上。
像是托福了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李清梦看着被他拽住的手和手心里的箭,心里的思绪如同调色板上剩下的颜料。
她抬头看着眼前神色温柔的他。
哪怕双眼处一道丑陋的疤,也不得不承认是一副好皮囊。
李清梦慢慢找回声音,“你的那一剑,我已经还了,这个不需要了。”
她很累。
刚想扯回自己的手,就被他强有力的手拽了回去。
她贴在他的身上,手握着箭狠狠地扎在了胸膛上。
温热,黏稠的鲜血包裹住了她的手。
她在他的怀里,哪怕这人一身的血也没能掩盖住那清冽的香气。
“对不起。”
男人的额头在她颈间蹭着,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胸膛和心跳一起传了过来。
李清梦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泛酸,她明明该恨这个人才对。
是这个人毁了她的生活,是这个人又毁灭了她生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