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鹄在梅婶家吃过了午饭。
期间梅婶似还不死心,不断想法儿拉近海秋和他的关系。
不过在秦鹄明确表态后,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离开前,秦鹄问了那地头蛇的住处。
这一趟,他本该是卖了东西就回去的。
可经过梅婶的事,他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
地头蛇名叫武雄,宅邸在这裕丰小县内比较好找。
毕竟宅门口整天站着俩护卫的,除了县衙,便只有武家了。
到了之后,秦鹄也没急着进去,而是蹲在街对面,看起来像是个卖货的。
他箩筐里还有些烂果菜叶,瞧着倒也像那么回事,不至于太容易惹人怀疑。
就这么蹲了近一个时辰,对面不见人出入。
秦鹄想了想,正打算起身,一个老汉坐在了他旁边。
老汉六十多岁的年纪,满脸褶子。
他双眼冒着血丝,身形佝偻,一只手还耷拉着,瞧那模样像是骨折了。
坐下之后,老汉便死死盯着那武家大门,好的那只手还护着怀里,里头似藏了什么东西。
刚起身的秦鹄又坐下了,对老汉笑问道:“大爷,这大冷天的,您坐在这儿干什么呀?”
老汉闻言瞟了他一眼,真不想接茬,可略一思索又道:“小伙子,你有没有看到武雄出来?”
“我不是裕丰的,不认得武雄呀。”秦鹄摊手无奈道:“不过我在这卖了小半天东西了,倒是没瞧见那边有人进出。”
“哦,谢过了。”
老汉说完,又看着那边了,似无心和秦鹄多聊。
秦鹄却依旧主动搭着话:“大爷,瞧您这模样,那武雄同你有仇?”
听到秦鹄的话,老汉浑身一震,眼中竟有泪光泛起。
“仇?何止是仇!”老汉抹了抹眼角,爆发出滔天恨意,“我那可怜的孙儿,就这么活活冻死了……”
老汉似憋了许久,急需宣泄,话起个头就说个没完。
秦鹄没有打断,一直静静听着。
这老汉姓周,本是一个酒楼的厨子。
老伴儿前些年过世,他儿子早年好赌,气走了媳妇儿,还因欠下赌债跑到了外地。
留下他一人,带着一个十岁不到的孙子,还得偿还儿子的赌债。
日子本过得艰辛,但又一次武雄去他做事的酒楼吃饭,一下看上了他的手艺。
就这么着,老汉进了武府。
起初日子过得倒也痛快,那些要债的晓得他是武府的下人,竟都不敢再闹事了。
只是武府有个规矩,这薪资不是按月放,而是一年一发。
周老汉起初也并不在意,他年头进的武府,家里米粮还能撑个一年半载。
想着年尾发了钱,就能熬过冬天,还能还清儿子的赌债,干活就十分卖力。
不成想,眼见着入冬,他因为做了一道菜,不合某个姨太太的胃口,武雄便要赶他出来。
周老汉讨要工钱不成,还被武雄打断了一只手。
偏偏今年又是个寒冬,周老汉断了手找不到新的活计,买不起柴禾木炭,只能跟着孙子一起挨冻。
就在昨日,他一觉醒来,却发现孙子没了生息。
周老汉一时万念俱灰,连孙子的后事都没管,就匆匆跑到了这武府外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