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任啸天放下碗,低声道:“当年你爹……”
“都指挥使大人,夜深了。”秦鹄开口打断。
任啸天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起身后走出了牢房。
离开前,任啸天又重复道:“好好待着吧,待一切尘埃落定,你便自由了。”
他说的自由,或许不只是离开这地牢。
但秦鹄不想深究。
自己真的能活下去么?
不论皇帝如何信任任啸天,他秦鹄都是罪臣之子,更是……绝不容许存在的魔教圣女遗孤……
这一夜无比漫长。
秦鹄脑子里的思绪很乱,丝毫没有睡意,索性起来盘腿练功疗伤。
暗卫不知何时到了牢中,却像是不打算跟他说话,靠在墙边就睡着了。
但每当秦鹄有所动作时,暗卫的呼吸便要停顿一下。
就这般不知过去了多久。
地牢里不见天日,直到有狱卒进来送饭,秦鹄才晓得已经是次日午时。
“哟,还真丰富啊。”暗卫打开食盒,啧啧称奇。
狱卒送来了两份吃的,都十分精美,看着像是酒楼送来的。
见秦鹄还在那打坐,暗卫笑道:“怎么,不打算吃点?这说不准可是你的断头饭。”
秦鹄睁开眼,面无表情道:“你好像恨不得我死,是因为我爹么?”
暗卫跟了任啸天不知多少年,兴许也参与过锦衣卫曾经的内乱。
说不定,他爹秦鹤的死,暗卫也有一份功劳……
而暗卫闻言,像是知道他内心想法似的,摆手道:“放心,我跟你爹可不熟,连面都没见过。不过,我想杀你……倒是真的。”
说着,暗卫捏起一个糕点,送进了兜帽下头。
说来奇怪,暗卫明明戴着面具,却是丝毫不影响进食。
但秦鹄也懒得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继续问:“那是为什么?难道因为我长得俊俏,嫉妒了?”
“哈哈哈哈!”暗卫闻言一阵大笑,可姿态却很奇怪。
像是刻意忍着,不让自己作出太多动作,整个人都显得僵硬。
待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他称奇道:“不论是任啸天,还是风陵子,都是古板迂腐的性子。怎么你却如此恬不知耻?”
“多谢夸奖。我一直坚信一个道理,人至贱则无敌。”秦鹄丝毫没被打击到。
彼时却听暗卫忽的冷哼起来:“你当真不知道,我为何想要杀你?”
秦鹄:“……”
他和暗卫无冤无仇,说不定还是头一次见面。
暗卫能有什么杀他的理由?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一个原因了。
秦鹄微微一叹,说不清是揶揄还是惋惜,道:“你也是个愚忠之人。”
暗卫没有反驳,继续边吃边说:“别看他表面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可君心难测,即便是他,也未必能触及皇帝的底线。而明教……便是皇帝的底线!”
“你不死,他便要步你爹的后尘!”
秦鹄闻言精神一振,喃喃道:“我爹当年,便是因为……”
“不好了!”
他话未说完,忽然一个人如风般闯入地牢中,却是满脸焦急的雪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