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帝登时哑然。
还是赤帝最早回了神,“匆匆时光眨眼而过,卦象说那人将会在百日之内前来神界,你若是一直留在神界,逃无可逃,遭遇杀劫。”
“杀我?”少昌离渊也微微惊了,他天生巨力,放眼三千界少有对手可匹。除了四帝,还有谁能杀他,谁敢杀他?
一切莫不都是四帝准备短期内暗杀他的说辞?但见他们那焦灼忧心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他遭遇杀劫的模样,眼下已经在准备为他哭丧了,也不像是假慈悲的作态。
“我倒有一计,”白帝出了主意,“不若青帝神魂下界,躲上百日,这杀劫岂不是不攻自破?另外我们再略微推迟三月后的新神飞升雷劫……这雷劫嘛,一向都是神界按需而定,不算有违天道,自然也就错过了杀劫命定之人的到来。”
此言一出,四帝皆纷纷赞成,“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一时彼一时!”“笑到最后方是真英雄!”
少昌离渊眉头皱起,“各位神帝这是……让本君当缩头乌龟?”
“青帝此言差矣!”黄帝忙道,“青帝身负一方重责,东方诸世界不可无青帝,哪怕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一切皆为苍生……”
少昌离渊:“天道少了谁都能运转,哪怕本君不幸身死神灭,也自然有新神帝出现。本君倒要等着,看看那人是谁?”
黑帝见他难以劝服,“青帝,你所治下的云浮界自上任房日兔大神去世之后,已然又熬死了几位神君。传言青帝运筹帷幄雷厉风行,原来还有这么一处管理黑洞!”
四帝面面相觑,顿时心中了然,慢慢地换了策略,夹枪带棒,把这云浮界说得犹如地狱妖窟,群魔乱舞,混乱不堪。
又将青帝挤兑得面无人色,业绩全无,好似他昏庸无道放任自流,活该就要遭到天谴一般。
黄帝:“这云浮界乃是东方大世界之一,如今已经无神敢接手了……”
赤帝:“唉,榜样的力量无穷大,本君座下那些南方神君也开始有样学样无为而治了……”
白帝:“若是本君治理云浮界,哪怕是力有不逮,也会竭力为之。就算自己下界,也要将问题斩草除根!”
黑帝:“说得好!哪怕本君在下界身死神灭,也算是神界的敬业先驱,身先士卒……”
四帝都是历三千世的厉害角色,当下挖空了心思,谈古说今,滔滔不绝,专捡最难听的话来刺少昌离渊唯一的短板。
少昌离渊听得面上青筋搏动,缓缓地浮上了怒意:“四帝请慎言!”
四帝听他终于开口,渐渐地住了嘴,要他给个说法。
“各位神帝要本君下界,纠正自己的治下世界并无不妥,但……”少昌离渊微微蹙起眉头,将那只昆仑神木雕的笔撅作两截,“休要胡说本君是因为逃避杀劫而下界!”
四帝了然,赶紧赔礼陪笑:“解决下界争端为大,还望青帝此去一帆风顺,旗开得胜而归。”
“承各位吉言,”少昌离渊冷冷一笑,不过是三千界中的一界罢了,“难不成本君还会死在下界不成?”
他本待安排完周边未尽事宜再下界,怎料四帝将他团团围住,大有他不解决云浮大患,就休想出东方神殿一步的气势。
少昌离渊往内寝一步,四帝就在身旁步趋步倚,渐渐靠近床榻了,少昌离渊终于忍无可忍。“四帝留步!”
四帝虽依言站住,却并无半分离去之意,“青帝安心下界,我们定然会设下重重禁制,将这东方神殿围得水泄不通,任何宵小之徒,都休想靠近神殿一步!”
宵小之徒……除了他们四个没别人了吧。
少昌离渊长叹一声,只得盘腿坐于**,双手置于膝上捏了个说法印,全身神光收引,一道神魂往下界而去。
临走之前,一道金光烙印打在神魂之上,四帝的声音隐隐传来,“青帝,为防万一……如遇不测……此印可保你回归神界……”
回想起醒来之后的种种怪事,心中隐隐有预感在翻涌,少昌离渊将手掌摊开,“请天喜星君借姻缘前尘镜予我一用。”
天喜才迟疑了一瞬,见少昌离渊面对着姻缘石,指间又开始搓起了天雷。
他再不敢耽误,一回身便从口袋中掏了姻缘前尘镜出来双手奉上,“小神赠予帝君,不必归还。”
少昌离渊回到自己的神殿中,已不见了墨幽青踪迹,“云浮神君呢?”
东方神殿的执掌神官时璧从未见帝君脸上有过这样怪异的神色,他不敢去细细品味,“回帝君,云浮神君说她今日耽搁已久,先回府处理公务……”
是时已近黄昏,少昌离渊来到墨幽青书房外,她正展开祈愿奏折,一本本慢慢地看着。极其不熟练的写字姿态一看便知用笔极少,苦恼皱着的眉头昭示着腹中墨水不足。
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努力地试着去了解,去适应自己所生存的这个世界。
她从神殿回来时定然行色匆匆,头发在脑后随意地挽了一个髻,有几缕不安分的碎发垂下来扫着她的眼,痒感让她不时伸手去撩开头发。这个不禁意的举动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许天真。
少昌离渊就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她。
仿佛就这样看了一百年。
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烛火在静静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一声爆裂。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但是一切都改变了。
墨幽青终于阅览完了手上最后一本奏章,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伸了一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