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闻君有两意,故来两相绝。君在天一涯,妾身长别离?”
别的不行,分手诀别诗倒拼凑得有模有样、浑然一体、颇为押韵。要不是看过出处,他当真以为这才是一整首诗。
少昌离渊狞笑着捏住她的脸颊,“你今日又欲找死焉?”
墨幽青不知自己为何触怒了天颜。这些……不都是情诗吗?
只得绞尽脑汁地又想了一阵。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可。”
“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可。”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可,把落款写上。”
墨幽青已经煎熬得目视不明,提笔将自己的大名写上:“墨幽青。”
“还有呢?”
墨幽青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只得满足师兄尽善尽美的要求,“房日兔、云浮神君、房宿星君。”
“甚好。”少昌离渊抽出墨幽青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搁在案上。
“墨儿真的不容易。”他一脸怜悯地看着她,“为了写一封情诗,想得搜肠刮肚了吧。”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墨幽青终于如愿离开了这满是考场气息的案几。漫漫长夜,似醒似昏,不知生生死死了几回。
清晨醒来,墨幽青似有头疼欲裂之感,全身上下都酸麻而软,好像在梦中跨越了千山万水、骨头已经散架一般。
心灯神女进了屋,“星君,您可算是醒了。”
墨幽青捂住额头环视左右,“我不是应该在……”
不是应该在东方神殿吗?
她记得自己在神智还清醒的时候,虹雨神官特来请她去东方神殿,与少昌离渊最后一次告别来着。之后发生的事情便记忆朦胧、时空混乱、错杂不堪,似乎是能回忆起来一点,但是又无法串联起来。
“星君这是宿醉了,”心灯捧上茶来,“昨日星君贪杯,醉倒在了帝君殿中,早上虹雨神官将您送了回来,嘱咐我们要好好照顾您。”
“遭了!”墨幽青见窗外日上三竿,算来早已经过了上朝的时候了,“迟到了!”
心灯将她按住,“星君不必焦急,虹雨神官也说了,今日东方帝君休沐,众神君不必上朝。”
“怎么突然休沐?”往常少昌离渊没别的名头,是不会这样临时放假的。
“小神也不知,想来应该是帝君即将成为天地共主,去往天外天,新旧职位交接之际,诸事繁琐,实在分身乏术的缘故。”
墨幽青神情微黯,又躺了下去,“我的头还疼着,再歇上一会儿。”
第二日,少昌离渊还是没有上朝。
第三日,东方神帝座下神君们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虽然近段时间以来,帝君偶有迟到早退,但还从未像这次一般连续几日都不出现。墨幽青心情低落,一直在自己府中安静地挺尸,并不清楚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传成了什么模样。
直到第三天午后,星尘焦急地撞开了她书房的门,“星君,不好了,你闯下大祸了!”
墨幽青昏昏沉沉地放下手中的书——《诗词三百首》,早些年在下界的时候背过,现在看起来只觉似是而非,每首诗都只能记得一两句。
“怎么了?”
她乖乖躺在自己家里也会闯下大祸吗?
“听说……”星尘一路奔跑回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帝君他不能上朝、与星君您有关……”
墨幽青觉得莫名其妙,她一未捆着他,二未言辞限制他,除了几天前最后的告别,二神几乎没有单独见面交流的机会。
“我没不让他上朝啊?”
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可怕的流言蜚语,星辰便觉难以启齿,只得含蓄委婉地提示墨幽青,“星君,东方神帝身体似有欠妥,此时四帝和诸位大神都在帝君神殿中,您也过去看看吧!”
墨幽青出门后,府上神使神女呼啦啦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道:“星尘神使,你就明明白白告诉大家,究竟听到了什么不可说的消息?”
星尘左支右拙,被大家逼得没法。
“我们星君、唉……也许……”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
其他神使神女们都急了起来。
“你倒是说啊!”
星尘憋得满脸通红,终于鼓足勇气一口气说了出来:“我们星君也许弑君了!大家做好被贬下界的准备吧!有什么便携法宝能够含在口中攥在手里!带出去投胎、以后飞升时也会容易一些!”
大家下意识觉得荒谬,“不可能吧?”
星尘喘道:“其实几天前东方神殿不止一位神官看到了,当夜我们星君借酒行凶,掐着帝君衣领,把帝君摔倒在地上。第二日一早,帝君便一病不起了。”
闻言,心理承受能力脆弱的神女们便当场晕厥了几个。房宿星君府上顿时乱成一团,泼水的泼水,掐人中的掐人中。